皮塔點點頭，但卻沒有急于回答，他慢聲說道：“最后一晚……最后一晚發(fā)生的事情……嗯，首先，你必須要想象一下在競技場里的感受。那感覺就像一只昆蟲被困在充滿熱騰騰的水蒸氣的碗里。在你的四周都是叢林……綠色的、活生生的、嘀嗒作響的叢林。一只大鐘分分秒秒都在計時，生命也在慢慢流逝，每個小時都必定會出現(xiàn)新的恐懼。你要知道，在過去的兩天中已經(jīng)有十六個人喪命——有些人是在與你的搏斗中死去的。而情況就會這樣發(fā)展下去，到第二天早晨，除了一個人，最后的七個人也會死去。只有勝利者能活下來，而按計劃，活下來的那個人卻不是你?！?/p>

競技場的回憶讓我渾身冷汗津津。我的手從電視屏幕上滑落下來，無力地垂在身邊。皮塔不僅能用畫筆描畫競技場的情形，他用語言也一樣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人一旦身處競技場內(nèi)，外部的世界就變得極為遙遠。”他接著說，“你所愛的、所關(guān)心的一切人和事都幾乎不存在了。粉色的天空、叢林里的怪物，還有那些想要你命的‘貢品’就成為了你現(xiàn)實世界里的一切，唯一能影響你的一切。更糟的是，你也要殺人，因為在競技場，人們只有一個愿望，一個要為之付出昂貴代價的愿望?！?/p>

“它要你付出生命?！眲P撒說。

“噢，不。它要你付出的不僅是生命。你要去殺死無辜的人，你要付出所有的一切?！逼にf。

“付出所有的一切。”凱撒輕聲重復(fù)著皮塔的話。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我感覺這寂靜正傳遞到整個帕納姆國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國家的人肯定都在電視機前靜靜地聽著，因為以前從沒有人提過在競技場的感受。

皮塔繼續(xù)往下說：“那么，你要堅守著自己的信念。而那最后一晚，是的，我的愿望是救凱特尼斯。但即使對叛亂一無所知，整個事情也讓人感覺很蹊蹺，當(dāng)時的情況太復(fù)雜了。我很后悔早晨她提議我們離開時沒有聽她的話。可那時候誰也看不出事態(tài)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化。”

“也許你對比特電擊鹽水湖的計劃太過專注了。”凱撒說。

“光顧著和他們結(jié)盟了。我絕不應(yīng)該讓他們把我們分開！”皮塔突然提高了嗓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失去了她?！?/p>

“也就是你留在閃電樹旁，而她和約翰娜?梅森拿著電線往湖邊走的時候?！眲P撒進一步描述當(dāng)時的情形。

“當(dāng)時我也不想那樣！”皮塔因為氣憤，臉漲得通紅，“可要是我跟比特爭執(zhí)就暴露了我們要離開他們的企圖。當(dāng)電線被隔斷時，一切都全然失控了。我對那時發(fā)生的事依稀只記得一些。我設(shè)法去找她，我看到布魯托殺死查夫，我自己又殺死了布魯托。我知道她在叫我的名字。接著，閃電擊中大樹，然后競技場四周的電磁力場……就爆炸了。”

“是凱特尼斯把它打爆的，皮塔。你已經(jīng)看過錄像了?！眲P撒說。

“她當(dāng)時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們都不明白比特的計劃。你也可以看到她當(dāng)時想弄明白電線是干什么的?！逼に庌q道。

“是的，當(dāng)時的情況確實很令人生疑，好像她一直都參與了反叛計劃?！?/p>

說到這兒，皮塔站了起來，他把臉湊近凱撒，雙手扶在凱撒的椅子扶手上，“是嗎？難道約翰娜把她打得半死也是她的計劃？那電流把她擊傷也是她的計劃？轟炸也是她的計劃？”此時他已經(jīng)在大喊了，“她并不知情，凱撒！我們倆當(dāng)時除了要讓彼此活命，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凱撒趕緊抬起手，放在皮塔胸前，一方面是自我防衛(wèi)，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安慰皮塔，“好的，皮塔，我相信你?！?/p>

“好吧?！逼に膭P撒身邊退了回來，抬起雙手抓撓著頭發(fā)，把精心梳理的發(fā)型都弄亂了。他發(fā)瘋似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凱撒暫時停止了問話，仔細觀察著皮塔。繼而，他接著說：“那么，你的指導(dǎo)老師，黑密斯?阿伯納瑟呢？”

皮塔臉上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黑密斯是否知情，我不清楚?！?/p>

“他會不會參與了這次陰謀？”凱撒問。

“他從未提起過?！逼にf。

凱撒步步緊逼，“那你的感覺呢？”

“我覺得以前我不該信任他。就這些?！逼に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