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年輕人并沒有人們想象般孱弱,身形看似瘦削卻矯健靈敏,腳下如走龍蛇。很快,那大塊頭的蠻族人便氣喘吁吁,行動明顯遲緩起來,年輕人卻游刃其中,手中棍棒舞得水潑不進,蠻族人便只有挨打的份。在觀眾潮水般的喝彩聲中,大塊頭當(dāng)頭挨了一擊,然后搖搖晃晃,沙袋一般從臺上翻滾下來。
看臺下涌起好一陣山呼海嘯,顧小閑卻沉默不語,嚯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滿腹狐疑地盯住擂臺。
這個蒙面的年輕人,怎么瞧著這么眼熟?
競技場附近的小樹林中,顧小閑飛速穿過連營的帳篷,尋找剛剛退場的斗士。
角斗是個危險的行當(dāng),只有潦倒的野傭兵、官府的通緝犯、或是其他迫于生計而走投無路的人才愿意簽下賣身契。不過它確實是個賺快錢的好渠道,因此在斗士們駐扎的巨大的帳篷底下,除了燒酒、菸粉與女人脂粉混合的刺鼻氣味,還彌散著一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亂。
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所以懷中美人愈發(fā)溫軟,杯中烈酒更顯甘醇。多少人甘愿在打贏之后繼續(xù)冒險,也是因為貪圖這種賭命的刺激。
只不過,那個人既不該缺錢,也不像個賭命之徒,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兒?
顧小閑的目光掃過篝火邊杯盤狼藉的酒席,舞女縱情扭動的光艷裸體,以及幾個拖著殘肢爭酒喝的倒霉蛋,終于在一個稍顯冷清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要找的人。瞧著他快步奔去的方向,幾個鬼鬼祟祟跟著顧小閑的醉漢立即打消了歪念頭--那可絕不是個好惹的家伙。
“七公子,好久不見?!?/p>
雖然蒙著面,但那雙漂亮而冷淡的眼睛立即印證了顧小閑的猜測。
果然是他,這位原本應(yīng)該跟著唐國公吃香喝辣的淳國七公子,竟然淪落到淮安城的競技場里。
“閣下恐怕認(rèn)錯人了?!蹦贻p人并不拿正眼看他,提起頭彩錢袋,快步往帳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