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許淑華在廚房切菜,何歸妹忙里忙外做家務(wù),何渙在書房看資料,三人各干各的,家的氛圍被這廳廳室室割得幾近于無。
門鈴?fù)蝗豁懥?,何蒙提了一個皮箱進來。他似乎也覺得家中缺乏氣氛,一進來就故意調(diào)侃一句:“淑華,這兩天我屁股溝長了一個疥,弄得我連拉屎都不痛快,你是護士,你快給我想想辦法?!?/p>
許淑華被他這話逗樂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什么辦法?我的辦法,就是一刀。”
何渙聞聲出了書房,揶揄一聲:“蒙哥,這話太惡心了!等會兒還吃不吃飯?”
許淑華明顯替何蒙說話:“哎喲!身上長疥,正常得很,你何渙就從沒長過?”
何渙無心這么一說:“你說這話,我可要吃醋了。”
何蒙卻當了真:“吃醋,你吃哪門子醋?要不是我,你能娶到淑華這么好的媳婦?你想想看,她上次考護士資格證那會兒,要不是我讓她住你這來,你能……”許淑華拉了下他的袖口,暗示他不要這樣講,何蒙卻收不?。骸爱敵醮髮W讓你先念,現(xiàn)在老婆讓你先娶,你還不滿意了……”
何渙吃了一驚:“哥哥,你這何必……”
此刻許淑華的臉上包羅萬象,她趕緊上前緩頰說:“都玩笑話,都別當真。呵呵!你倆一見面就斗嘴,到底是親兄弟,越斗越親。呵呵!”
多年以來,何蒙一直認為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何蒙因此對姐姐何歸妹總不太熱,對何渙總有較勁的味道。何蒙見何渙平日里對收藏很熱衷,心里極不服氣,難道這就叫有文化?為了證明自己品位不低,何蒙幾年前也開始用心鉆研文物收藏,而且頗有心得,尤其近段日子眼力見長,扎扎實實撿了個漏。
調(diào)侃完了,何蒙小心翼翼打開皮箱,開始炫耀他帶來的寶貝。何渙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一個乾隆斗彩龍紋大盤。何渙反復(fù)端詳了大半天,一字一頓地說:“這個盤子應(yīng)該不是假的,只是乾隆朝的斗彩很有些程式化,形式大于內(nèi)容,器型和圖案都缺乏創(chuàng)意。但是考慮到嘉慶后,國勢衰竭,無力再造這類寶貝,這也算是最后的精品了。我粗略估摸了一下,這個盤子應(yīng)該可以賣到一百多萬。不知蒙哥下了多大本錢?”
何蒙很是得意:“就花了8000塊。”
何渙相當驚訝:“就8000塊,怎么可能?”
他的解釋實在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說他前兩天正和一家文物商店的老板談生意,進來一位中年婦女,背著一個很大的軍用帆布包,打開包后掏出這個盤子,說要賣給老板。何蒙一看,眼睛一亮,立刻看出這是一個寶貝??衫习迨莻€半吊子,認定這只是個民國仿的普通器物,只肯出一千塊。中年婦女說這是她丈夫生前留下來的,因看病急于用錢才會拿來賣,問老板能不能多給一點。老板見慣了文物市場的騙局,完全不相信她的話,武斷地說:“頂多再加兩百,不賣拿走?!碑敃r何蒙心里怦怦直跳,希望中年婦女別賣,同時心中竊喜,以為此寶立刻就會歸他所有。
沒有想到好事多磨,中年婦女真缺錢了,1200就要賣掉這個寶盤。何蒙急了,急中生智,他笑著沖中年婦女嚷嚷:“吳媽,這個盤子值不了幾個錢,可它是您丈夫留給您的遺物,就這么賣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何蒙邊說邊不斷用眼神給她暗示。
聽何蒙這一陣胡扯,中年婦女先是有點納悶,后來漸漸領(lǐng)會他的意思,沒賣盤子,而是跟著何蒙進了一家茶館細談。何蒙并不誠實:“那老板心太黑,這明明是道光朝民窯的東西,起碼可以賣5000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