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嗎?可是現(xiàn)在的她早就學會不悲傷。
的士車到了海邊別墅,一整排雪白藍屋頂?shù)臍W式小房子,依山而建,不遠處就是雪白的海灘,風景很好,一看就是房價不菲。顧夏婉下了車,感覺有些陌生。
八年前,她家并不是住這里。從兒時記憶起,她與他的家是住在市中心后面的那片老別墅,只相隔幾棟房子。當年,能住進那片別墅區(qū)的,在夏城是非富即貴的人物。要不是后來發(fā)生的那一連串事情,也許現(xiàn)在不會是這樣,也許會一直在那住下去。
她又突然想起他。林錦生……八年前,他與她不但是夏城青菱高中的同年級學生,也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他的家與她的家,只隔著前后幾棟房子。就在那老別墅區(qū)。
也許搬了也好,那里承載了太多沉重的記憶,她低了眉,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說起來,林錦生與顧夏婉,從小到大,那是眾人公認的真真正正的金童玉女。無論家世、才貌,都是相般配的。那時的他與她,周圍所見都是明媚耀眼的世界,一條閃爍著金光的路早就為他們鋪好,連一粒塵土都沒有,只靜等著他們兩人踩上去而已。
也許十八歲前的所有幸福,命運的寵愛都放在了他們身上,所以一朝劇變,他與她才真正痛不可當,承受不住。
她在回憶中有些唏噓,照著媽媽給的地址,還有發(fā)給她的照片,按圖索驥。半個小時過后,她終于按響了門鈴。
“這位小姐是……”開門的是一位敦厚的中年婦女,她疑惑地看著顧夏婉,突然醒悟過來,“哎呀,是小姐??!太太,太太!小姐回來了!”
顧夏婉看著沈阿姨邁著粗壯的小腿,一溜煙兒地跑進客廳,笑著搖頭進門換鞋,還未站定,一股香風襲來,就落入一個溫暖香膩的懷抱。
“阿婉,你可回來了!”顧媽媽激動地抱著她,“回來就好,沈姨,趕緊上菜。阿婉,你餓不餓?”
顧夏婉搖了搖頭,“不餓,時間還早呢!”那邊沈姨早就端上了一大堆零食,“小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唉,在國外可受苦了……”她邊說邊紅了眼睛。顧媽媽也是哽咽,握了她的手,不住地說:“瘦了瘦了,這么多年都不回來,真的是……”責備的話又不忍心說出口,只一個勁說她瘦了。
顧夏婉還是一副溫和的笑臉,跟媽媽輕聲細語地說著話,天色漸漸暗了。大門打開,顧父拎著公文包走了進來。顧媽媽上前為他拿了西裝,像每個居家主婦一樣吩咐沈姨開飯,布置餐桌。
顧夏婉低頭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爸爸。”這個字眼已經(jīng)很久沒從她的口中說出。顧父微微一震,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回來就好,餓了吧,吃飯,吃飯!”
顧媽媽見兩人不再針鋒相對,高興地拉著顧夏婉入座,“來來,快吃啊,都是你愛吃的!”一頓飯吃得有些局促。
顧父有些沉默,不像以前喜歡在餐桌上高談闊論的樣子。顧夏婉也是沉默,大多數(shù)時間都認真地在吃著媽媽給她夾的菜。顧媽媽一心要打破父女兩個的尷尬,所以席間只聽到顧媽媽的說話聲。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顧父要上樓,顧媽媽叫住他:“立城,別著急上去,來吃點水果?!憋埡蟪运?,這是顧家的傳統(tǒng)。
客廳松軟的沙發(fā)拉近了一家三口的距離,顧夏婉想了想,遞了塊水果給他,“爸爸,最近身體好嗎?”
“還不錯?!鳖櫢缚戳怂谎?,眼神漸漸轉(zhuǎn)暖。八年的時光令他蒼老,卻讓本來還是少女的女兒長得這般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