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酒精的眩暈中麻木地讓這些聲音一遍遍回響,不想阻止也無力阻止。
“阿婉……”身后傳來一聲猶豫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顫抖。是誰?她不想回頭,即使那個聲音那么像幻覺。
“阿婉……是你么?”腳步漸漸靠近,有個陰影覆在她面前。她放下手,瞇眼看去。他背光而立,酒店大堂璀璨的水晶燈將他鍍上了一層瑰麗的光暈。朦朧中,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依稀可以看見他清俊的眉目。
可下一刻,她任由腦海中的眩暈將自己支配,是夢吧,不然怎么可能。她想笑,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阿婉,是我,我是錦生?!彼偷刈プ∷氖?,很有力,很疼。她不由得清醒幾分。
錦生?是錦生?她努力辨別他的面目,眼中的淚終于滾落下來,灼熱晶瑩,手顫抖撫上他的臉,喃喃地道:“錦生?錦哥哥,你來了?”
人突然被拽向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的心跳,那么有力,干凈好聞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一如昨日他未曾離開。
這個夢真的很美。周芝芝說錯了,他會回來的,他會跟她在一起的。他答應(yīng)過的,以后要好好照顧她,以后還要她做他林錦生的新娘。
她無聲地笑,淚卻越發(fā)急地滾落下來,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和她是最美最好的那一對,金童玉女怎么可能會分離。青梅竹馬的日子里,他的影子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再也無法自拔。
“阿婉,我一直在找你。阿婉……”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要生生嵌進自己的身體。
她靜靜地笑,如果是幻覺那一定是最美的幻覺。她愛他啊,愛得那么久,那么深。為什么他要一聲不吭地離開呢?為什么?她猛地驚醒,額上冷汗涔涔而出,一把推開他,她仿佛第一次見到他一般,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影重合,犀利的眉目,妥帖的西裝,挺拔的身軀,一切的一切,幻覺打破,現(xiàn)實卻不容她逃避。
林錦生,真的是他,并不是夢!
“阿婉!”林錦生伸出手要抱住她,修長白皙的手掌,一如往昔。她癡了一般看著他。八年的相思在這一刻通通傾瀉,如果這一刻可以死了,她再也沒有遺憾,只要多看他一眼都是好的。
“阿婉!”他顫抖著薄唇,明亮的眼睛看著她,幾乎可以聽見心底冰封的思念在分崩離析。
“林錦生!”空寂的酒店大堂里突然響起另一道女子突兀刺耳的喊聲,顧夏婉抬頭看去,陳芝蘭從旋轉(zhuǎn)樓梯上匆匆下來,美艷的臉上充滿了緊張惶恐。
“你怎么下來了?”他的眉皺了起來,口氣帶著她所陌生的森冷。往昔溫和的大男孩終于長大成人,舉手投足,鎮(zhèn)定自若,不失分寸,在片刻就恢復(fù)鎮(zhèn)定。
“你!”陳芝蘭的臉色暗沉得如黑夜,卻不敢朝他發(fā)作,只能轉(zhuǎn)過身怒哼:“顧夏婉,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夏婉突然笑了,是的,她怎么會在這里?這里是屬于別人的幸福,周芝芝的,還有他林錦生的。她怎么會在這里?她猛地推開林錦生的手,向門外飛快跑了出去。
林錦生終于變了臉色,“阿婉,不要走!”手臂猛地被人抓緊,一回頭是陳芝蘭開始泛紅的眼睛,“你就這么忘不了她?林錦生!不要忘記了,你是要跟我結(jié)婚的!你敢過去追她試看看!”
林錦生眼中猛地積聚起暴風(fēng)雨般的陰霾,他一根根掰開她緊緊扣住的手指,冷酷堅定,聲音冰冷猶如撒旦,“陳芝蘭,你會后悔你今天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