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獵獵,樹木倒掠,拓拔野三人抄足疾飛,朝平丘極淵電沖而去。
雨師薇偷偷地瞟了他側(cè)臉幾眼,大感有趣,忍不住掩嘴吃吃低笑。拓拔野穿了那死去鐵衛(wèi)的衣服,又刮下他的大胡子粘在自己臉上,瞧起來虬髯戟張,頗為威武,和原來俊秀英挺的形貌截然不同。
水龍琳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聲小心。與他并肩飛掠,鼻息中盡是他陽光般旭暖好聞的味道,心跳如鹿撞,一時竟不敢轉(zhuǎn)頭看他。
對這陌生而又親切的少年,她已是莫名地倚賴和信任,雖然仍不信無·蛇姥會化干戈為玉帛,卻又篤定他必有妙策。想起與他相識以來的歷歷情景,尤其想起自己絕望中猶如抓中最后一根稻草,緊緊地抱著他擁吻相誘,登時耳根發(fā)燙,臉頰如燒,心緒撩亂如春草。
此時極圣宮眾人早已散開,平丘雙峰下只寥寥落落站了幾個鐵衛(wèi),東張西望。
拓拔野取出當(dāng)日段聿鎧送與自己的隱身紗,將三人盡數(shù)罩住,默念隱身訣,氣光鼓舞,身影陡然消匿無形,只隱隱看見一團(tuán)浮光輕煙似的朝冰潭飄去。
到了極淵潭邊,在崖壁巖隙間立定。綠苔濕滑,寒氣襲人,二女牙關(guān)輕撞,微微地顫抖起來,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去。
拓拔野又將一顆碧綠的圓珠塞到水龍琳的手中,低聲道:“極淵水太過冰冷,你們在這里等我,萬萬不可走開。如有人來,就揉搓這顆‘念綠珠’,我自然就會知道了。”
水龍琳稍一遲疑,點頭應(yīng)諾。拓拔野環(huán)顧四周無人,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悄然潛入潭中。
方一入水,冰寒徹骨,心肺如錐,仿佛突然被萬千冰刀齊齊刺入,遍體毛孔陡然收緊,心跳、呼吸瞬間頓止,驀地朝下沉去。
拓拔野心中大凜,急忙閉息凝氣,悠悠懸浮。過了片刻,體內(nèi)真氣漸轉(zhuǎn)通暢,但周身仍是僵冷無比,四肢僵直,就連手指也難以曲伸。
這極淵寒氣之盛,竟被當(dāng)日的豐山清冷淵更勝百倍!難怪先前那些毒蛇一跌入淵潭,頃刻凍僵溺斃。莫說常人,換了是真人級別的高手只怕也難以支撐。暗自慶幸有先見之明,未讓二女隨行。
當(dāng)下取出蟠桃會上魚陵國所送的龍魚衣,徐徐套上,再默念“魚息訣”,緩緩舒展毛孔,吸納水中空氣,雖然仍冰寒刺骨,行動不便,但比之方才那幾欲僵斃的恐怖滋味,已是云泥之別了。
拓拔野心道:“極淵深不可測,也不知那朱卷蛇究竟被封印在何處?”凝神四掃。
此時距離水面已有十丈,湖藍(lán)色的冰水暗不透光,朦朦朧朧瞧見四周懸浮著十余個巨大的幽藍(lán)氣泡,其中各蜷著一個裸體女童,雙目禁閉,渾身蒼白,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在沉睡著。想必是被囚禁于極淵中的重囚的孩童。
拓拔野心下不忍,想到水族連這等幼小的女童也不饒過,更是氣怒難平。正欲往下游去,下方突然冒上來一串串氣泡,汩汩升騰,心下一凜,急念隱身訣,藏在幽暗處。
過不多時,只見一個胖墩墩的紅面老頭無聲無息地游了上來,卷發(fā)虬髯,錦衣漂浮,脖子上騎坐了一個約莫三、四歲的黑衣女童。
那女童臉色慘白,大眼靈動,嘴角似笑非笑,右手緊握著一根兩尺來長的紫銅細(xì)棍,其上刻著兩條人頭蛇,兩兩相纏。膝蓋以下布滿了蛇鱗,小腿仿佛沒有骨頭一般,軟綿綿地垂在一旁,瞧來頗為詭異。
那紅面老頭飄到最下方的幽藍(lán)氣泡前,懸浮不定,黑衣女童右手輕輕一捅,紫銅棍登時插入裸體女童的肚臍之中。
拓拔野心中大凜,只見那黑衣女童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吮吸著紫銅棍的另一端。
氣泡中裸體女童的雙眼陡然睜開,驚怖痛楚,周身隨之劇烈顫抖,手舞足蹈。那黑衣女童卻越吸越快,瞇著雙眼,神情極是貪婪快意。
過了片刻,裸體女童雙目圓睜,終于不再抽搐了,嫣紅的血絲從肚臍眼洇出,紅煙似的繚繞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