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注意!”戴安瀾在桌上立正站好，開始訓話“常規(guī)程序”，全體將士“刷”地立正。他還了個注目禮：“稍息!”

“弟兄們，我們第五軍第二百師奉命由貴州前線來到云南，編入中國遠征軍戰(zhàn)斗序列，這是第五軍的光榮!第二百師的光榮!也是全體弟兄們的光榮!我們此番出國作戰(zhàn)，一定要發(fā)揚昆侖關作戰(zhàn)精神，打敗日寇，保證滇緬路暢通!如果我們不能完成這項任務，不僅愧對蔣委員長的信任，又有何臉面回國見父老鄉(xiāng)親呢?

“我們已經(jīng)跟鬼子打了四年，千百萬好弟兄死于鬼子槍炮下，更多的同胞被奴役，大片領土被侵占!這究竟為什么呢?難道是我們在戰(zhàn)場上怕死嗎?鬼子是天兵天將嗎?都不是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近百年來帝國主義始終沒有停止對中國的侵略，使我們的國家很窮很窮。日本鬼子國家比我們小十倍，人口比我們少十倍，但是他們比我們富強，科學技術先進，飛機大炮造得比我們多。在戰(zhàn)場上我們是以血和肉在對抗鬼子的飛機大炮，所以吃了虧!這就是鬼子敢于侵略我國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我們在戰(zhàn)場上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日本鬼子野心大得很，不僅想吞并中國，現(xiàn)在還向美國、英國宣戰(zhàn)了，侵入了泰國和緬甸等國家。所以美國人、英國人和我們聯(lián)合起來，共同與日本鬼子作戰(zhàn)。這次我們中國遠征軍出國作戰(zhàn)，就是與美國、英國聯(lián)合對日作戰(zhàn)的一個行動。

“大家都看到了，現(xiàn)在每天都有上百輛卡車從緬甸把軍用物資運來，這是美國政府支持中國抗戰(zhàn)的援助。有了美國的援助，我們部隊的武器裝備將會得到逐步改善，美國空軍也會出動協(xié)助我們作戰(zhàn)。因此，戰(zhàn)場上火力對比也起了變化，我們再不會被鬼子的飛機大炮壓迫得抬不起頭來了。我們有信心打敗日本鬼子!有信心保衛(wèi)滇緬公路!弟兄們說是不是啊?”

將士們自動地立正，齊聲答了個“是”字。鄭庭笈適時地帶頭喊口號：

“誓死保衛(wèi)滇緬路!!!”

“堅決消滅日本鬼子!!!”

“……”

口號聲地動山搖，將士情緒激昂。

“稍息!”戴安瀾繼續(xù)說，“美國是很富強的國家，科學技術比日本人更進步。美國人制造的武器有許多我們都沒有見過，需要美國教官來教我們，我們也應該承認美國人的先進，應該虛心向美國人請教。這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們的國家窮、落后，但并不等于沒有志氣了——沒有美國人的援助，我們不也抗戰(zhàn)四年了嗎?”

說到這里，戴安瀾漸漸激動起來，揮舞著有力的手臂厲聲說：“有人罵我們是‘土包子’，‘沒有開過洋葷’，說我們不配吃美國罐頭，用美國裝備，把美國玩意兒給我們，就是‘烏龜吃小麥——糟踏了糧食’!是啊，是啊，你們的師長就是當小兵出身的‘土包子’，你們當然就更‘土’了。他媽的，老子倒要問問他們是什么玩意兒!老子屁股洗洗比他們臉還干凈!”這員虎將終于憤慨地罵出了一句安徽人罵人的習慣話。他幾乎要七竅冒煙了，摘下軍帽來拍打了幾下。“其實，我們是穿二尺五①的丘八，丘八講究的是打仗，打勝了光榮，打敗了才丟臉。

“丘八爭的是戰(zhàn)場上的臉!

“丘八不爭他媽的什么開洋葷的臉!”

戴安瀾把軍帽往腦袋上一扣：“我的話完了!”

隊伍“刷”地一聲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