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一試圖說服自己對他是有感情的,但對他的生活、他個人又似乎并不關心。除了霎時的激情過后,他還是他,自己還是自己,難道真被江河說中了?這種狀況讓她很煩,想停止,但她阻擋不了她下意識的腳步,藍一陷入了一種病態(tài)的循環(huán)里無力自拔?;蛟S她已愛上了他而自己還不知道,或許只是喜歡他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脯所帶給她的安全感。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她迷戀他帶給她的那種溫暖的歸宿感。不管哪種,藍一都不想讓自己的心里承受太多壓力,她本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具備人形的人而已,游蕩在人群里心已不知所去,永遠神思泛空不著邊際地恍惚,有時,藍一甚至覺得自己象一具行尸走肉。
樓道里昏昏暗暗,有幾只蛾子鬼似地飛來飛去撞在玻璃上啪啪響。鼻子里嗅到粉末味,想到蝶粉有毒屏住了呼吸,只一瞬藍一放棄了,樓道里實在太悶,她快窒息了。她受不了車間的紅光,鼻腔里火燒火燎的難受。她推會議室的門,門一下子開了,一陣風挾帶著一股濃烈的酒味,她被一把扯進門里。
魯爾笨重的身體壓迫著藍一,他有些含糊不清地說:“我要你”。
藍一躲避著說:“你喝多了”。
他不理,更緊地貼緊了她,然后吻她,一雙手游走著,他的呼吸沉重伴以厚重的酒味,那一刻藍一被熏醉了,任由他搡揉然后一把抱起她踉踉蹌蹌倒在了會議室的長沙發(fā)上。借著院子里透進來的微弱光亮,屋子里的擺設模模糊糊地露出影像,像些沉默的大山里的石頭。一陣汽車喇叭聲后,雪亮的車燈穿透窗玻璃支離破碎地撒在他倆的身上,刺激的魯爾更加瘋狂,他像山路上顛簸的拖拉機樣難以駕馭。藍一看見了魯爾臉上的暗影,這使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怪異、猙獰,蟬蟲地叫聲此起彼伏。當重新跌入黑暗后,一股辛辣的感覺鉆入心里,無邊的寂寞像觸及的冰水一樣沁人肺腑。腦子里一陣清醒然后是更加的空茫惆然,像一條失去槳的小船在暗夜的大河里任由漂泊,藍一一動不動地躺在那然后強烈地想離開想逃。她極快地穿上衣服對魯爾說:“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魯爾死了樣睡在沙發(fā)上。
她推了推他說:“你得回去睡”。
他唔唔地說:“我就在這睡”。
藍一說:“那我走了”。
到了樓下,藍一輕噓了口氣,心里輕松多了。門房里的燈還亮著,糊著報紙的窗子什么也看不見,但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里盯視,剛才在上面一直有這種感覺,老范可能就在某個角落里偷窺,想到這里心里像刮過一陣寒風起了身雞皮疙瘩。她豎起風衣領快步往宿舍而去,幾只狗從樹叢里嗖地竄出,嚇的她心怦怦亂跳。拐過一個彎走上通往宿舍的上坡,藍一聞到了桂花的芳香,那是宿舍旁邊的高大桂花樹吐出的香味,一股淡淡的清香,藍一深呼口氣,心想再有一個月就是中秋節(jié)了。
還沒到上班時間,藍一早早到了辦公室然后不知怎么雙腳就走到了會議室。屋子里的窗子關著,有一股精液的味道,沙發(fā)旁的地板上有一灘膠著物。藍一臉發(fā)燒,打開了窗,然后找來拖把拖地、拖了會議室又拖過道,接著拖辦公室。使得后進來的曾文明忙不疊地打水抹桌子、擦玻璃。沒想到整層樓在他們的勤快下變得窗明幾凈,令人賞心悅目。藍一給一盆原本放在走道的橡皮松松土,拭去葉片上的泥土,又澆了點水放到總經理梅次的辦公室里,梅次的辦公室頓時生機勃勃。
早晨開晨會,新總經理梅次先到沙發(fā)上坐坐然后才坐到那把獨立的皮椅上,似乎很滿意。隱在“發(fā)財樹”后的頭蛇吐信子似的一晃一晃滿臉都是笑,似乎心情不錯。果然他宣布中秋節(jié)每人發(fā)300元補助,十個月餅,然后集體會餐。宣布的時候他眼睛望著魯爾,似是征詢又是肯定,宣布完就算定了,并不再有征求他人意見的意思,那怕假假地說大家覺得如何也沒有。
藍一看見坐在對面的魯爾似乎昨夜睡眠不好,臉像堆了幾天的臟衣服樣暗晦,心里隱隱泛起不安,坐在會議室里心里也一直不自在,臉上一陣陣的熱,似堵了什么似的覺著自己的不潔。坐在魯爾身邊的宋芙蓉有意無意地盯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藍一躲避著她的余光,心里突然間莫明地對她有了恨,真是奇怪的因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