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情急,抓著一支鉛筆就抵住了面條男的頸部,惡狠狠地逼近他,先發(fā)制人地問他:“你!你私家偵探?還是你找私家偵探查我?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你怎么知道我加通宵的?快說,快說?!毙?,滅口是吧,我先滅了你。由于我突然襲擊,面條男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一退就靠到了桌子上,馬上用一只手撐著桌面,一只手指著我手中的鉛筆,眼底的表情由緊張漸漸轉(zhuǎn)為戲謔,他不說話,只是抿著嘴笑。他這是什么表情,他這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手中的鉛、鉛筆?看著手中這支毫無殺傷力的鉛筆,我被深深地打擊了。(此處純屬臆想)
“我也是公司的員工,我叫林躍。”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林躍兩個字他說得特別刻意。
“什么,你也姓林?”天要亡我。我呆滯了兩秒,發(fā)現(xiàn)兩張臉距離居然如此之近,近到連他臉上的毛孔都能看清楚,臉上有些發(fā)燙,終于定下神來,認(rèn)清了此時此刻。
死小子跟鬼似的跑上來,害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我恢復(fù)了理智,慎重地放下鉛筆,一臉淡定地抓起蛋糕就開始吃,別說,味道還不錯,不要錢的東西就是比要錢的可口。
“那好吧,東西就擱這兒,你可以走了,我不會把你的糗事向周圍人傳揚的,我是很有原則的,懂嗎?你一個月工資多少?”知道面條男沒有惡意,我便心安理得地吃起來。其實,還真是餓了。
“你問這個干嗎?”面條男不解地問道。
“就用你一個月的工資來收買我吧。”我摸摸他的腦袋,沖他內(nèi)心邪惡外表友好地點點頭。
面條男先是一愣,慢慢地扯開了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喜歡笑?。?/p>
林躍當(dāng)然沒有答應(yīng)用一個月的工資來收買我,事實上,我雖然貪錢,但像這種來歷不明的錢我還是不敢要的。
七點準(zhǔn)時打卡下班,一走出公司門口就被莫玲抓住了:“林爽!”
“咦,好巧啊,哈哈哈哈,你這么早來了啊,哈哈哈。”我不停地假笑。
“臭婆娘,總是借我過橋,昨天害你通宵,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要是不去看你就好了?!蹦崆敢獾乜粗?。
“你說你好好地跑來看我干啥子?你看就看嘛,干嗎還帶你男人一起來看?你不知道你男人是我們頭上的一片天嗎?”我苦口婆心,語重心長。
“少來啦。他一定要跟著我,我有什么辦法,誰讓咱長得漂亮?”莫玲撥弄著一頭微卷的長發(fā),如果一定要找一個比“漂亮”更恰當(dāng)?shù)脑~語來形容她的話,那就是“很漂亮”。
“你這算是打擊我嗎!我不要跟你一起走,你這個妖孽!”我氣急敗壞,我怎么就交了這么漂亮的朋友啊?
“本來想請你吃早餐的……”莫玲小聲地說。
“等我半小時,回家洗臉,刷牙,在‘老友記’,記住,幫我叫五百塊一碗的人肉面!記住了,我的同志?!蔽乙贿咃w快地往家跑,一邊沖著莫玲大聲地吩咐。
“你快點啊,一會‘一片天’也要來了?!?/p>
抬頭的一片天,是黑色的一片天——我們老板的心,是黑的。
一片天——
大名:伍逸天。
身份:公司老總。
現(xiàn)任女友:莫玲。
在我第N次失業(yè)后,經(jīng)莫玲介紹進了這家公司,開始了暗無天日的拼搏。
有時候真是感嘆莫玲的好命,畢業(yè)后進了這家公司,沒過兩個月,就被一片天追,追了N久,欲擒故縱,終于榮升為一片天的女朋友,還恬不知恥地在我面前唱,她有多幸福,空氣多清晰,世界多美妙。
“你給我去死!”我一個抱枕扔她臉上。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會爆發(fā)出人類最最最黑暗和深刻的情感——那就是妒忌,赤裸裸的妒忌!
“要不,你也找一個?”莫玲得意地說。
“逼我,我知道這是逼我。瞅準(zhǔn)我是找不到像一天片那樣的又多情、又多金、又靚仔的男朋友,赤裸裸地逼我!”
我敗下陣來,抹一把傷心淚,然后拿著衛(wèi)生巾捂住她的嘴,惡毒地說:“不要怪我,這是你逼我的!”
一陣大笑之后,我倆都累得趴下。
“你說,你說說吧,你咋就這么好命,比你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咋就你這么好命?你教教我,讓我也好命一下,至少好命一下?!蔽覝I眼婆娑。
“臭女人,你也會好命的?!蹦岚咽掷锏谋д砣踊匚夷樕?。
回到家洗臉,刷牙,換衣服,對著鏡子長吁短嘆,我好像又憔悴了。我真是不適合加班,像我這么有深度之人應(yīng)該每天在家養(yǎng)養(yǎng)花,看看書,喝喝茶,遛遛狗。可惜,我的人生中沒有狗,只有狗血。
我分明記得在十八歲那年途經(jīng)一路邊擺攤看相的,生拉活扯地要給我批一卦,之后就微閉著雙眼,大拇指在其余各指上劃拉一陣,很快就得出結(jié)論:你長得很有福氣。
為了這句話,我當(dāng)場就大手筆地甩給了他五塊錢。
可是現(xiàn)在福氣在哪里,在哪里呢?我說我這大大的耳垂是不是白長了啊。
梳洗完畢,老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餐,居然有肉。
我熱淚盈眶,跟老媽說莫玲在等我,我出去吃。
老媽白了我一眼:“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壓根就沒準(zhǔn)備你的?!?/p>
我淚。老媽,您可以不用這么直接地忽略我嗎?我除了QQ會隱身,平時都是很高調(diào)的啊。
早餐店里,莫玲已經(jīng)幫我叫好了吃的,一片天也到了。
莫玲把早餐推到我面前,一片天對我淡淡地笑笑。
“林爽,剛才逸天說今天公司會有新員工到,分到你那個部門?!蹦徇叧赃呎f。
“男的女的?”我問。其實我知道這句話是白問,我進公司這么久,除了阿頭,辦公室就沒有招過男的。
“男的?!币黄煺f。
我大感意外,竟脫口問道:“直的還是彎的?”
問完之后我就后悔了,馬上抬頭驚恐地望著一片天,他能聽懂嗎?他會明白彎的就是指同性戀嗎?
“什么?”一片天果然沒明白。
“哦,我說他的背是直的還是彎的。”我趕緊改口,抹了一頭的冷汗。
“我們公司什么時候招過駝背?”
“沒有,沒有,我們公司全是帥哥美女?!卑ㄎ摇?/p>
“是嗎?你眼睛怎么回事?”一片天漫不經(jīng)心地問。
“昨晚不是加通宵嗎?我可是挨了一晚上沒睡啊。”我可憐兮兮地說,這都是你丫害的,還好意思問我怎么回事。
“是嗎?”一片天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陰風(fēng)陣陣。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我真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