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空?!?/p>
他說不出“我不簽”這樣孩子氣的話,所以只能用“沒空”來代替。
梁見飛瞪大眼睛,皺起眉,微微鼓著兩頰,大概不明白他怎么又忽然對她發(fā)難。她那雙機靈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像在思索著逼他就范的辦法,可是看那副表情,大約始終也沒找到對策。
她咬了咬唇,放低姿態(tài)說:“……怎么會呢,簽個名不過幾秒鐘而已?!?/p>
“……”
見他沒反應(yīng),梁見飛又補充道:“我書都帶來了,就在包里。我表姐可是你的忠實粉絲……”
項峰抬眼瞪著梁見飛,一直瞪到她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梁見飛!”彥鵬和另一個男主持人站在播音室前一起抽煙。
“???”
“一起吃晚飯嗎,我們前兩天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好吃的路邊攤?!毙鞆i一說到吃,馬上眉飛色舞起來。
“哦……好啊?!绷阂婏w雙手插在口袋里,用力地點著頭。
“那個……項峰要不要也一起來?”彥鵬問得有點遲疑。
項峰倏地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說:“我還有事,謝謝。”
說完,他朝訕訕地站在那里的兩個男人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其實,不止是他的小說,他的生活中也充滿了謊言。而且往往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他并不想說謊,但他說了。他想溫柔一點,但表情和語氣卻生硬地讓人討厭。
謊言是為了掩飾真相,而他要掩飾的,不過是當(dāng)面對某個人的時候,心底的無奈與慌亂。
3
“你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項嶼從后面拍了拍項峰的肩,然后走到項峰的對面,把外套掛在了椅背上。項嶼用牙齒咬著黑色皮手套的指尖,手一抽,就脫了下來。
項嶼的手指很修長,指關(guān)節(jié)突出,這讓項峰想到了爸爸的手指。也許從手指這一點上就已經(jīng)能夠看出,他像媽媽,而弟弟比較像爸爸。
子默曾經(jīng)說:“你們兄弟兩個都是靠手吃飯的?!?/p>
但這句話聽上去很……“別扭”,所以項嶼很快糾正說:“應(yīng)該是靠頭腦,頭腦!”
他卻只是笑笑,不以為意。其實項峰對待大部分人,都抱著一種寬容的心態(tài)——他小說里的人物就是因為不明白什么是“寬容”,才成就了世上的罪惡。
“子默呢?”項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這間小小的酒吧是他們兄弟經(jīng)常相約的地點,他們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了這里,只因為頭頂上金色的、溫暖的燈光。
“她的工作還沒結(jié)束?!?/p>
項峰詫異,“預(yù)產(chǎn)期是什么時候?”
“下個月初?!?/p>
“你還放心她去工作?”
項嶼聳了聳肩,“她說她會有分寸的,我只能相信她?!?/p>
項峰看著弟弟,嘴角有一抹微笑,這微笑里有無奈也有高興,就像是意識到男孩忽然一夜長大,作為見證人的他不由地心生感慨,“一轉(zhuǎn)眼,你就要做爸爸了……”
項嶼從菜單里抬起頭,給了他一個“你少來”的表情,“別那么危言聳聽,我已經(jīng)夠緊張了?!?/p>
“名字想好了嗎?”
“還沒有?!?/p>
“希望孩子不要像你……”項峰一臉虔誠。
項嶼在桌下踹了他一腳,不過好像也沒有生氣。
點了單,項嶼忽然問:“哥,我有個嚴肅的問題想問你?!?/p>
“?”
項嶼頓了頓,從背包里翻出一本雜志放在桌上,“是真的嗎?”
項峰定睛一看,原來是他和某某女星的照片,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