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官人笑道:“如此好詩,豈只值三十文?”他翻了翻桌上的紙,把張伯臨平日作的詩詞揀了幾篇出來,搖頭晃腦念了幾句,折好放進了袖子里,又順路另掏出一張紙,遞給張伯臨,道:“有空且來尋我。”
張伯臨低頭一看,原來是張名帖,上書“雅州李簡夫”。他茫然抬頭,“李簡夫是哪個?”張仲微搖頭,忿忿道:“不曉得,我只知他沒給錢?!?/p>
張伯臨聽他這般說,左右一看,原來那李簡夫已是走了。周圍有人道:“聽說方才的李官人,做過太守,他既留了名帖,你們大可去尋他,說不準能奔個好前程。”
對于前程一事,張伯臨、張仲微兄弟倆倒是相像,都有些清高氣,聽說這李簡夫有來頭,倒失了興致。張仲微隨手將那名帖塞進袖子,重新開始賣酸文,誓要把方才損失的三十文再賺回來。
他們在茶館坐到太陽落山,通共作了兩首詩,賣出一篇舊文,總計八十文。張仲微數(shù)著鐵板兒,泄氣道:“還不如三娘子打絡(luò)子賺得多?!?/p>
張伯臨不滿他心心念念著錢,教訓(xùn)了他幾句,非拉著他尋了個分茶酒店,將八十文花去了二十。張仲微回到家,將僅剩的六十個錢交與林依。錢太少,他不好意思說是“養(yǎng)家糊口”的費用,只道與她做毽子使。
林依聽說這是他賣酸文得的錢,十分欣喜,但并未收下,道:“鐵錢我這里還有好些,盡夠使了,你既會作詩,何不吟一首送我?”
張仲微微紅了臉,道:“我詩詞上有限,糊弄村人還成,送把你卻是拿不出手。”想了想,又道,“我自詡畫兒還畫得不錯,不如畫個像送你?”
林依曉得他們讀書人,琴棋書畫樣樣都會,笑道:“使得?!?/p>
張仲微興奮非常,這可是林依頭一回向他索要禮物,必要好生畫來。他細細問過林依對畫兒的具體要求,道了句“我這就回去磨墨”,飛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