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吃完晚飯,小雅和老徐坐在小飯桌前,商量兩個人的婚禮。
晚上做的是燉排骨。老徐吃得有點肚脹,于是一邊呼呼地喘氣,一邊透過鏡片用小小的眼睛盯著小雅。
“我媽今天又來電話了?!毙⊙耪f。說完,收拾了一下眼前的碗筷。見老徐沒有反應,她便住了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雅噘起了嘴。
老徐最近有點累,吃飽了就愛打盹。加之今天的排骨很好吃,吃了不少。所以剛才還是透過鏡片用小眼睛看著小雅的老徐漸漸地閉上了眼睛,像一只冬眠的熊。
“徐胖子!”小雅提高了嗓門。
老徐在半夢半醒之間“唔”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但接著像一條胖頭魚似的微微張了張嘴,露出因抽煙而熏黃的牙齒,然后又把嘴閉上了。
“徐*,還過不過了!”小雅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聽到這些,老徐趕忙晃了晃身子,在椅子上蹭來蹭去地動了兩下:“唔,什么?對不起,我睡著了。”
“今天我媽又來電話了。她要我們回去結婚,你看怎么辦?”小雅說。
“那就辦吧?!崩闲煺f。
“說得輕巧,總不能光著身子結婚吧,怎么也得買房子吧。要不然,到時候我媽怎么來看孩子?還有家具,事兒多著呢,你一點都不知道張羅。”
老徐望著小雅,開始感到兩個人關系的沉重。這與當初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時可大不一樣了?,F(xiàn)在要面臨的事情這么實際,也這么乏味,而今后的路似乎還很漫長。人到中年的徐*同志感到了壓力的巨大。
“你別急。”老徐說。
小雅最近比較愛激動,也許和懷了孩子有關系。
“這樣,敬愛的莊小雅同志,你到床上歇息片刻,我把桌子收拾一下。等你心情好點兒了,我們再聊,好不?”
小雅看著老徐,沒有說話。
自從小雅懷孕,老徐的習慣也有了一些改變。首先是刷碗。以前老徐從來不做飯刷碗,頂多在小雅做飯時前去慰問一下,夸獎夸獎,讓小雅同志興高采烈地做好后勤服務工作。每回吃飯時,老徐只需要一句:“今天的菜炒得真好吃,絕了?!被蛘卟徽f一句話,三下五除二幾口把菜全部消滅掉。無論哪種,都能令小雅充滿成就感地問自己:“你說,下一頓吃什么好?”但自從小雅懷孕,老徐便主動地承擔起了做飯洗碗的家務。盡管每次小雅都夸菜做得好,但老徐毫無成就感。
也許,這就是男人女人的區(qū)別?
其次,老徐擔負起了部分買菜的業(yè)務,主要是腔骨、排骨、鯽魚等關系到革命后代的物品。有時,看到老徐忙來忙去地為自己燉排骨、腔骨,小雅也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但這種感動只持續(xù)了很短時間。不久之后,這些都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小雅那根感動的神經(jīng)也變得遲鈍了。
而做飯刷碗買腔骨,似乎成了老徐的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