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開全體會?！毙〗f。

“王老板呢？”小美一邊扣上手包，一邊問。

小江看了小美一眼。那眼神老徐理解就是：咱們王老板的事情你應(yīng)該比我知道的還多才對呢。

“局子里呢?！毙〗f，“我估計這公司混不下去了，王老板在外面欠了好多錢，據(jù)說，有些是騙來的。”

“你聽誰說的？”老徐問。

老徐發(fā)現(xiàn)，小江面色蒼白。

“聽他們說的。”小江說，“反正我早就不想再這里干了?！闭f著，小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抓緊時間上網(wǎng)聊天。

老徐拿起了杯茶，端著坐到了小美的桌子上。小美正坐在靠背椅上，緊閉著小嘴發(fā)愁呢。

“愁什么？”老徐問。

“不想說?！毙∶揽戳艘谎劾闲?，又低下頭看著桌子角。

靜了一小會兒，小美自己說了：“我的自考剛剛開始學(xué)，這一下我又得重找工作了。”小美說著像是和誰生氣似的哼了一聲，“再說，我又沒有文憑。”過了一會兒似乎還不解氣，“也沒什么本事?！?/p>

老徐想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一句安慰她的話：“不過，我總覺得，女孩最大的資本就是漂亮。漂亮的女孩在哪兒都吃香?！?/p>

這句話果真有效。小美抬起頭，看著老徐：“我都這么老了，還漂亮？”

老徐笑了。老徐的笑有時是很討女人喜歡的?！安焕希嗄贻p啊?！崩闲煊芍缘卣f，“誰見了都會喜歡你的?！?/p>

小美眼里閃著激動的光芒。

而旁邊正在網(wǎng)上聊天的小江則坐直了身子，對著顯示器發(fā)愣。

下午的會很簡單。

主持會議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婦女。據(jù)說是王老板的老婆。大家在底下亂成一片，那女人就尖著嗓子喊“靜一靜”，當(dāng)靜下來時那女人又想不起要說什么。于是會議室里又是一片混亂。那女人又尖著嗓子喊。大家一靜下來，那女人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了。

“說呀。”下面有人起哄。

“各位員工，大家好?！蹦莻€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婦女有點吃力地說，“我是王老板的愛人。也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

底下開始一片噓聲。因為在此之前，每次開會王老板總要講我們的公司隸屬于某某國內(nèi)大集團，某某國內(nèi)名人就是我公司的董事長云云。

“由于公司運轉(zhuǎn)暫時出現(xiàn)問題，”那女人說，“公司董事會連夜討論決定，本公司內(nèi)部調(diào)整，員工放假三天?！?/p>

底下的人都開始起哄。老徐站在人群里，覺得大勢已去，本來似乎很遠大的前程立刻無比渺遠。

“工資呢？！”有人喊。接著下面就是此起彼伏的“工資工資”的聲音，最后壓住了那女人的辯解聲。

于是，那女人準(zhǔn)備憤而離去。

這時會議室里突然靜了下來?？諝庵械拇⒙曀坪跻沧兊脽o比清晰。

那女人說：“工資，我和老王會解決的?！?/p>

“什么時間？”

“三天后，大家來公司。會有答復(fù)的?！?/p>

說完，董事長的神態(tài)很像革命樣板戲里的黃世仁，神閑氣定，一步三回頭，倉皇逃竄。

會后，當(dāng)大家再次碰頭的時候，話題就很明確了。語氣中也帶著一絲送戰(zhàn)友踏征程的感覺。彼此留著手機號、Email、QQ、Msn等等。然后開始交換對過去生活的留戀和對未來生活的恐懼。

“媽的，現(xiàn)在人這么多，上哪兒找工作去？”有人說。

“我們還好說點，年輕。二十多點。那些三張以上的可就沒人要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不敢用，也用不起?！?/p>

當(dāng)時老徐就站在附近。

想著自己三張多的年齡，老徐感到，前途似乎真的有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