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坐在那里,瞪眼睛看了小雅一下,然后伸右手去撓腦袋頂。
“沒了。”老徐說,“公司沒了?!?/p>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小雅說著,也坐下了,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頭。
老徐撇了一下嘴,歪臉看了看墻上的石英表??炱唿c了。
“什么?”老徐說。
小雅知道老徐是明知故問。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我不是怕你著急嘛。”老徐說。
屋子里靜了一小會兒。老徐低著頭,猜想著小雅的反應。小雅也許會很感動,像是電影里那樣,女主角被感動了,然后,破鏡重圓。
但,現(xiàn)實不是電影。沉默了一小會兒后,小雅說。
“孩子怎么辦?你連工作都丟了?!?/p>
此后就是一片沉寂,一直到夜深人靜。
第二天晨光初現(xiàn)時,兩人依舊以原有的姿勢呆在原處。
窗外傳來了新一輪的車流人潮聲。
老徐白天待在家里。飯也沒吃。
小雅則一大早一聲不吭地上班去了。
中午快到十二點時,老徐的手機響了。
老徐當時在看電視。手機響時老徐有種舊友重逢的欣喜。后來一看,熱情消失。是小雅公司的電話。
電話不是小雅打的。是小雅的同事老崔。
“徐先生嗎?”老崔一邊問一邊仔細聽電話里的動靜。電話里傳來了足球比賽的聲音。
“我是?!崩闲煨⌒囊硪淼鼗卮?。
“我是莊小雅的同事。她突然肚子疼,被送到送醫(yī)院去了。”
老徐一聽就感到了緊張?!昂⒆?。”他首先想。今天早晨,小雅悶悶不樂地推門走了。小雅走后,老徐覺得屋里有些陰冷,便找了一個毯子,搭在了身上,然后蜷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哪個醫(yī)院?”老徐問。
等老徐開車上路時,街上已是一片銀白色。
天空仍飄著雪。
接連幾天的雪,把北京城包了個嚴嚴實實,像是重傷之后,纏滿厚厚紗布的傷口。老徐開車,在泥濘的路上走。街面上有些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冰,暗暗的泛著金屬的光澤。老徐從車窗里可以看到,前面的車像魚一樣搖頭擺尾,像是喝醉了。嚇得老徐趕忙點了一下剎車。老徐的車也加入了滑冰的行列,幸好旁邊一輛車躲得快,不然就撞了。那司機是一個大胡子,老徐就見車窗搖下,一片大胡子中間一個紅紅的嘴唇一張一閉,同時被煙熏黃了的牙如驚鴻一瞥,齜了出來。
老徐像磕頭蟲一樣一個勁兒點頭示意,“對不住對不住”,好歹總算過關。
大雪紛紛揚揚,老徐看著前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器刷來刷去,聽著單調(diào)的雨刷器的呲呲聲,心里十分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