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下小雨了。

叫妞妞起床的時候，老徐費了不少勁。妞妞睡眼惺忪地從小床上爬起來的時候，老徐已經(jīng)在廚房里圍著圍裙，像狗熊一樣給妞妞煎荷包蛋。一邊煎一邊從廚房里抻出脖子沖著妞妞睡覺的小房間里喊：妞妞，起來了嗎？喊完了，就把腦袋縮回來，繼續(xù)聚精會神地煎蛋。不小心煎壞了，于是老徐就用鏟子把一塌糊涂的煎雞蛋鏟出來，送到嘴里，消滅掉。然后再煎，如此幾次，終于煎成了一個成功的荷包蛋。而老徐肚子鼓鼓的了。

吃飯的時候，三歲的妞妞扎著小刷子，看著桌上的雞蛋牛奶。噘著小嘴沒吭氣。隔了一會兒，妞妞歪了一下腦袋，眨巴著眼睛問老徐：“爸爸，媽媽怎么還沒回來呀？”老徐一邊把目光轉向別處一邊說：“媽媽出差了。”

吃完飯，老徐開車送徐帆去幼兒園。路上，快到三環(huán)時，妞妞突然說：“爸爸，我要尿嘩嘩。”

于是老徐打燈掰輪靠邊停了。下車時，旁邊的車流洶涌。像是一群群流竄的鯊魚。

“尿吧，爸爸等著?！?/p>

于是穿著粉色小裙的徐帆蹲在路邊草地上乖乖地撒尿。此時細雨蒙蒙，老徐叼著“三五”，漫無邊際地四下張望。望了一會兒，老徐撥了一下小雅的電話。那邊仍舊關機。

老徐已經(jīng)兩天連聯(lián)系不上小雅了。前兩天，兩人吵了一架。打架的原因很簡單，最近小雅從海南回北京休假，天天早出晚歸，甚至徹夜不歸。即使是回來，也都是凌晨兩三點。有時候老徐坐在沙發(fā)上，把電視調(diào)到靜音狀態(tài)，看著上面閃爍的色彩，聽著大廳里石英鐘單調(diào)的嘀嗒聲，等小雅回來。有時候妞妞那邊就會傳來一兩聲咯咯的笑聲。老徐知道，妞妞又做夢了。

生完孩子，小雅就從廣告公司出來了。到一個叫郭四喜開的建筑工程公司做總經(jīng)理秘書。老徐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有一天，小雅接到了一個電話。當時老徐正在給妞妞洗奶瓶，老徐聽到，剛接電話時候小雅一副無精打采的狀態(tài)，但“喂”了兩句后小雅變得非常開心，“郭總呀，哦，我在家呢。是是，我不回廣告公司了。哦。你說現(xiàn)在，我看孩子呢?！?/p>

這時候，老徐洗完了瓶子，到妞妞小床邊的小方桌上把嬰兒奶粉放到奶瓶里，然后舉起瓶子在眼前看看，兌上點溫水，搖勻了。然后看一眼正在床邊翹著二郎腿打電話的小雅，然后低頭看看小床里拍著小手，兩只亮亮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的妞妞。看到老徐搖瓶子，妞妞轉過臉來看著老徐，咧嘴笑了。老徐也開心的笑了。這時候，小雅的電話聲繼續(xù)傳來：“孩子現(xiàn)在沒有人管呢，再說，我對建筑一點都不懂呢。只會打打字，端個茶倒個水什么的?？偨?jīng)理秘書，我沒干過呀?！闭f完，小雅就停了，神情語氣像是在聽那邊說，中間不時點點頭，同時應兩聲，中間轉臉往老徐這邊悄悄看了眼。最后說：“哦，也行，回頭說吧。”

小雅掛了電話。老徐正抱著妞妞像個黑瞎子似的給妞妞喂奶呢。

“誰的電話？”老徐問。小雅哼著歌，蹲在老徐旁邊，看著老徐懷中的妞妞，“寶貝寶貝，吃完奶媽媽抱。哦，乖?！闭f完站起身，往梳妝鏡前走去。

“誰的電話？”老徐一邊問，一邊把腦袋隨著她的方向轉。小雅開始還是沒有回答，依舊坐在梳妝鏡前拿起眉筆描眉毛，一邊哼歌一邊描。盯著小雅的側影看了半天，老徐忍不住追問道：“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