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善起在棒槌谷里待得久了,這個女人立刻叫他不知世界上美麗為何物。他瞪著眼睛,口成O型,好久沒有動作。
看孫善起的樣子,女人俏皮地一笑,頭一歪,電波一樣的目光射向?qū)O善起。
這無異于挑釁式的目光驚醒了孫善起,他帶著歉意地一笑道:“來了?老趙不在,你一會兒再來吧!”
那女人并沒有因?yàn)閷O善起的拒之門外而轉(zhuǎn)身離去,她奇怪這個老頭兒敢稱趙北川為老趙,她嘻嘻一笑竟然走前幾步,直逼孫善起的面前。立刻,一陣香氣撲面而來。這讓孫善起情不自禁地退后數(shù)步,腳腕子撞到了木椅上。
“大伯,請問你貴姓?”女人開口如蘭,朱唇微綻,銀牙閃亮。
不過,這一聲“大伯”算是喚醒了夢中人。孫善起急忙答道:“我叫孫善起,趙北川是我哥。他到縣衙有事,我給他看家?!?/p>
老孫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終于定下神來。
“你就是孫善起?參王!”
沒想到,那女人又是一聲高叫,讓孫善起剛剛平定的心又懸了起來。
孫善起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外邊輕輕閃進(jìn)一人,那人正是楊懷仁。他先是熱情地向那個女人叫道:“春紅掌柜今天駕臨小店有何指教?”
那女人也發(fā)現(xiàn)了楊懷仁,她立刻不請自坐地坐在孫善起身邊的靠椅上。她的眼睛不看楊懷仁仍然盯著孫善起說道:“這不,你們趙老板五十大壽。我們老板沒到,今天特意讓我來補(bǔ)上?!?/p>
說完話,那女人在隨身的兜里拿出一封包著紅紙的大洋錢。
出手如虹!這不能不讓孫善起再一次地懷著驚奇仔細(xì)打量來人。被楊懷仁稱為春紅掌柜的女人并不在乎孫善起的目光,她蹺起二郎腿,手中搖著一只小小的手帕。也許走得急,粉嫩的額角滿是細(xì)密的汗珠,那汗珠亮晶晶的像鑲在她雪白皮膚上的飾品。也不知抹了多少香粉,手帕搖過,竟然趕過陣陣香風(fēng)。
那邊的楊懷仁一刻也沒停,他立馬沖上一壺香茶,將茶杯端到那個女人的眼前。女人不急不忙,根本沒有走的意思。她接過茶杯,在她紅紅的嘴唇里噴出一股氣將茶水吹起一陣小小的漣漪。同時,眼角閃過如漣漪般的波光罩住孫善起。
“孫大哥,我們東家早聞大名,什么時間到我們小鋪來高就啊?”
這一次,女人不管他叫大伯,叫起了哥。
“這事情我還不知道,還是等大哥回來再說吧!”在如此大方的女人面前,孫善起很不適應(yīng),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再也不敢投向那張粉臉。
女人倒也不在意,她站起來拽著楊懷仁的一只胳膊,二人走出去站在院子里一陣交頭接耳。看起來,兩個人很是相熟。孫善起似乎初出茅廬,十年深谷
大壑中的生活使他對于這樣的事沒有什么感覺。他重新低下頭來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可是,腦子里有點(diǎn)亂。那個所謂春紅掌柜的那張粉臉總在他眼前亂晃,多年沒見女人的他心臟有些亂跳。
趙北川的這個山貨莊自從發(fā)展了這個后跨院,他在邊上開了個側(cè)門,基本上就成了他的私人住宅。山貨莊所有的業(yè)務(wù)全在前面的兩幢,那里有不少的伙計(jì)進(jìn)出。目前就要進(jìn)入人參的加工時節(jié),趙北川的山貨莊日漸忙碌。
這中間一幢的加工廠一側(cè)留有一個過道,那過道直通后宅。突然,一個氣喘吁吁快步跑進(jìn)的伙計(jì)喊道:“楊掌柜的,不好了,咱家主人被人打了。”
仿佛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平靜的后宅再也不平靜。楊懷仁和春紅掌柜的停止了交頭接耳,他立刻問道:“怎么了,在什么地方?”
孫善起跑出屋子,也急忙問道:“怎么回事,叫誰打了?”
另一側(cè)的房門也被打開,那是一間趙北川夫人做佛事的地方。聽到這異常響動,老夫人手拿捻珠,腳蹬麻鞋出現(xiàn)在當(dāng)院。
那個伙計(jì)并沒在出事現(xiàn)場,他是接到外面人的傳信,因此,他說得不清不楚,但仍然讓所有的人落入吃驚之中:“咱們東家,走在道上被兩個東洋人打倒。”
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外面又跑進(jìn)一人,那人滿臉油汗,高聲喊道:“不好了,趙老爺子被警察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