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無話,眾人歇了。他和龔飛豹住在一起。早晨,他們才依依惜別。臨行飛豹告訴他東城門有警察攔截,廣斌原本不信,可事實就在眼前,他心中也感慌亂??梢粭l大道筆一樣直,一覽無余,他們像放在盤中的鳥兒已經(jīng)無處可去。
大車的鐵轱轆發(fā)出“吱吱扭扭”的聲音,這車軸走一段是要澆油的。昨天意外的留宿萬良,車老板告訴孫廣斌沒油了。因此,走到這兒,車軸的摩擦發(fā)出了這難聽的聲音。
可更難聽的還是警察的吆喝聲:“站?。 ?/p>
隨著這聲音更讓孫廣斌難堪的是兩個黑狗一樣的警察一左一右圍了上來,這如臨大敵的形勢讓孫廣斌瞬時間緊張起來,他的手伸向了腰間的七節(jié)鋼鞭。
警察的后面跟上來一個人,他一步三搖,仿佛這警察就是他的部下。孫廣斌定睛一看竟然認識,那人正是松山一郎。誰都沒開口,獨有松山開口說道:“往回拉,往回拉。今年的人參收購全歸中井,你們趕緊將它拉到東燒鍋酒廠院內(nèi)?!?/p>
車老板掐著大鞭子看著孫廣斌,孫廣斌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么?這是
我們自己的人參,我們不賣。”
松山似乎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說:“不賣?那可是由不得你?!?/p>
他大手一揮,兩個警察用手中的大槍逼住了孫廣斌。
這讓孫廣斌十分的惱怒,他雙眉倒豎:“你們這是干什么,這是城南趙北川自產(chǎn)的人參。我們要自己加工,誰也不賣!”
松山上前就推了孫廣斌一掌說:“少來這一套,又一個刁民。都說是自己產(chǎn)的,都要拉去山貨莊。不管怎樣,只要是人參就給我先拉到東燒鍋酒廠,然后再說。”
他一掌推去,并沒推動分毫,心中暗暗吃驚??伤焐先匀皇鞘值男U橫,這當然是因為周圍有拿槍的警察為其撐腰。
松山的蠻橫激起了孫廣斌心中的怒火,另外,此刻他已經(jīng)辨清眼前的松山就是挑釁舅舅的日本浪人。因此,他退后一步說:“不行,這是本縣商會趙老爺子的貨,我看誰敢動?”
當?shù)氐木飚斎恢磊w北川何人。而且,歷來人參也沒有統(tǒng)購這一說。警察們手中的槍自然垂了下來,他們大有放行的意思。
那邊松山的后面又跟上了松平,兩個人比一個人膽量就大很多。因此,松山大聲喝道:“好一個大膽刁民,竟敢抗拒人參統(tǒng)購,給我拿下!”
孫廣斌不喊趙北川還好,他一喊使松山記起了中井的吩咐,他們要找的就是趙北川的麻煩。今天,送到嘴里的肉豈有輕易放走之理?
可他的喊聲并沒有影響到警察,所有的警察幾乎是后撤一步,讓開了他和孫廣斌之間的路。這使松山和孫廣斌兩個人完全直面相對,松山發(fā)現(xiàn)青年人的臉上是不屑的表情。他一掌下去,青年沒有移動分毫,這就使他知道了對手的分量。況且,此刻孫廣斌一只手叉在腰間,胸襟閃露,顯出里面的七節(jié)鋼鞭,松山不禁有些膽怯。倒是他身后的松平,搶前一步喊道:“哪里的小子?在這里搗亂?”
“搗亂?我搗什么亂?我自己的車拉自己的貨,我能搗什么亂?反而是你,小日本憑什么到這兒來張牙舞爪?”
孫廣斌聲音不高,可這幾句話讓松山感到如鯁在喉,根本喘不上氣來。那邊松平忍耐不住,也是平常橫行慣了,他搶前一步二話不說掄拳就向?qū)O廣斌打去。
孫廣斌并不躲閃,看他那只拳來到眼前,腦袋一偏,松平一拳走空。松平正要抽步后側(cè),那只走空的拳卻縮不回來。孫廣斌鋼鉗一樣的手,緊緊抓住了
他的手腕。他使勁掙了掙,根本掙不開,再并力掙去,孫廣斌突然撒了手。松平失去了用力的方向,這使他連退數(shù)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他的狼狽相,周圍的警察也哄堂大笑。
那邊松山也感到棘手,這個年輕的中國人這么厲害!可眾目睽睽之下,他的大日本武士的精神又上來了。只見他口中“哇哇”亂叫,身子在空中一轉(zhuǎn)。一轉(zhuǎn)之中,他身體上多余的肉收回了許多,整個人結(jié)實了許多。他搶前一步,雙拳一揮使了一個虛招,然后,他那條腿如毒蛇出洞直襲孫廣斌的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