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孫善起在參行里接觸最多的就是許春紅。說起來也是怪怪的,他有些害怕許春紅,甚至還有些厭惡。但許春紅不在他的眼前他會心里空落落的,他的眼睛會不時瞥向收購部的后門。因為,許春紅總是從那里出現(xiàn),并會踩著“咔咔”作響的皮鞋扭到他的跟前。然后,就是“孫哥”一聲甜得不能再甜的叫喊。那聲“哥”顫悠悠的,帶著回音,極容易讓他想起棒槌谷中的回聲。這回音和回聲都會顫得他心房發(fā)抖,久久難以平靜。
孫善起像一頭在草原上徘徊多時,餓得瘦骨嶙峋的野狼。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攤帶著腥味的血跡,他想舔,卻害怕那血跡的后面藏有圈套和夾板。
每當這個嬌艷的、散發(fā)著香味的單身時髦少婦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暢游。心底饑渴的欲望,幾欲沖塌他理智構(gòu)筑的閘門。
嬌媚竟然如此恐怖,如此誘惑,如此有力!
果然,許春紅又來了,她扭動細軟的腰肢,從那扇啟動的后門走來。臉上是嬌媚的笑,眸子里是閃動的漣漪,粉嫩的腮上是兩個小小的酒窩。
“孫哥!”還是哥。
孫善起抬起頭來,還是習慣地先將眼光注向別處。嘴里回答:“什么事?”
“一會兒你和我上趟荒溝村,那里的楊老大得了一棵參,咱們?nèi)グ阉眠^來?!痹S春紅一只手扶著孫善起眼前的桌子,半個屁股倚在桌子上,眼睛看著孫善起說道。
孫善起雖然眼睛沒看她,可那股特有的香氣直沖他的鼻孔,一樣使他的心臟跳動加速。眼睛向下一掃,許春紅嫩蔥一樣的手晃進他的眼底。那只手是真嫩哪!羊脂一樣的皮膚,豐腴潤澤。長長的指甲,也許是保養(yǎng)的緣故,晶瑩如玉。
孫善起努力避開,費力地小聲說道:“好,我和你去?!?br>
許春紅向他笑了笑說:“你在這兒等我,我換件衣服,我們就走?!?br>
不一會兒,許春紅在她的鮮紅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的風衣,腳上蹬了一雙紅皮靴,頭上還是叫老孫心搖神動的小帽。兩個人走出了關(guān)東參行,道邊一站,恰如一株枯干的老樹邊上站了一株小白楊。
他們站了沒多久,一輛馬車駛來,許春紅伸手攔住了這輛馬車。拉開馬車的車門,里面的座位坐一個人稍寬,坐兩個稍擠。許春紅率先拽著扶手上了馬車,然后,她玉腕一搖:“孫哥,快!”
聲音未落,她已經(jīng)伸手在拽孫善起了。孫善起拉住她的手跳上馬車,不擠也得擠地坐在許春紅的身邊。這一來,孫善起盡量縮緊自己的身子,努力使自己拉開和許春紅的距離??上?,這一切努力都是白費,馬車的車座實在是太
小,它讓兩個人挨得非常近。近到什么程度?沒有他們身上穿的那層布,兩個人就會肉皮挨著肉皮。
他挨過許春紅的肉皮,他握住過許春紅的手,他知道那肉皮的感覺。那是一只細若柔夷的手,仿佛香皂一樣滑膩,仿佛香皂一樣的柔軟,仿佛香皂一樣的留有余香。這讓孫善起根本不敢抬起手來,因為,那樣,手上的余香會進入鼻孔。他的兩只手緊緊地插在兩腿之間,整個身體佝僂著。
看他那樣,許春紅心中暗笑,她放軟身體,幾乎是貼在孫善起的身上。
路途不平,尤其是出了縣城北關(guān),道路更加顛簸。馬車上下跳動,許春紅像個軟體動物,在孫善起的身邊蹭。她還不時轉(zhuǎn)過身來,堅挺的乳房幾乎觸到他的臉頰。
她吐氣如麝,聲音就在孫善起耳邊響起:“孫哥,我聽說楊老大這棵參可是不小。錢大哥和我說好幾次,我們要不惜價錢,一定拿好參。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我們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求各路神仙罩著我們,哪路神仙也趕不上當官的,和當官的打交道沒有比人參更好的東西。人參益壽延年,提神補氣?。‘敼俚某院孺钨€,離不了這個。他們可以到處弄錢,到處找樂,可人參只有咱這深山老林里有。這次,錢大哥叫我們停了家參的生意,專門收購山參就是這個意思。你也多張點耳朵,誰有好的山參,我們千萬不要放過?!?br>
許春紅的話說到了孫善起的心坎上,他問道:“好的山參可貴?。∥覀兡玫闷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