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紅的這個決定很出乎孫善起的意料,他沒想到這個嬌滴滴、一天故弄風情的小女人還有如此膽量。既然是這樣,孫善起還何懼之有?
這次是許春紅在前,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摸索著前進。好在,時間一長,洞子里好像不知從哪兒來的光,模糊糊的也能看到周圍的一切。他們走來走去,沒想到的是山洞里面千轉百回,洞子沒走到頭,許春紅已經找不到回程的路。等她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慌了,真的慌了。她回頭叫道:“老孫,這可怎么辦?”
這個時候的許春紅哪兒還有什么風騷可人,她用乞求的目光用顫抖的手緊緊抓住孫善起,好像溺水的人抓住的稻草。
也不知怎么搞的,這個時候,在黑暗包裹,恐懼和失望同在的時候,男女風情沒有了。許春紅忘了再去挑逗她的孫哥,孫哥暫時也忘了她那對特大號的前胸。他們只是簡單地相偎,簡單地認為對方是他們賴以倚重的同伴。原來,男人、女人都是人,只是閑暇時才搞得那么復雜。
孫善起拽著許春紅坐了下來,他要冷靜一下。這山洞里不是棒槌谷的原始森林,這里的環(huán)境截然不同。但,不管怎么不同,孫善起知道不能急。一急就慌,一慌就無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洞里,人要是失去理智那是非??膳碌?。
他在黑暗中調整著呼吸,讓思緒盡可能的平靜,他要找出一個辦法,找出一個脫離這個困境的辦法。
許春紅不敢動,她只是緊緊地依偎在孫善起的身邊像只可憐的貓。
終于,孫善起站了起來,他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扎成一個火把。然后,他掏出火鐮打著火點燃了火把。
一下子好多了,人的心胸都一下子擴大了許多。
這次是孫善起在前,許春紅在后。孫善起想到了那條小河,他決定順著河走。河水是不會倒流的,有了這個方向他們就不會迷路。
無疑,孫善起的這個決定是完全正確的,他們再也不會走回頭路。沿著那條小河,山洞無情地延長著。有火把照亮,他們走得大步流星。這一來,許春紅可慘了。一雙漂亮的紅皮靴被崎嶇不平的路搞得狼狽不堪,河邊的石塊,讓許春紅的腳備受煎熬。但她強忍腳上傳來的疼痛,拽住孫善起的手拼命趕路。
她不能不拼命,山洞遙遙沒有盡頭,她的生命似乎也裝在這沒有盡頭的隧道里。
開始,他們的速度還挺快,可后來,速度是越來越慢。尤其是火把燃盡之后,黑暗中他們只能憑借小河流水的聲音前行。
速度慢了下來,許春紅的身體更靠上前來。她雙手抓住老孫的一條胳膊,半個身子倚上來,軟軟地貼著老孫的肌肉。奇怪的是,當人們生存的欲望為第一的時候,其他的欲望變得無足輕重。也許,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走出這個充滿黑暗和恐懼的山洞。
正在艱難前行之間,許春紅卻莫名的一聲驚叫。原來,她的腳似乎踩上了一個肉乎乎的東西。那東西一個掙扎,一陣風地鉆進了黑暗中。
那東西跑了,許春紅的腳在這一驚中卻崴了,鉆進心頭的疼痛讓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孫善起只好也坐在地上拽下她的皮靴將她的腳捧在懷里,用兩只手給她在腳踝處用力按摩。
等她勉強站起,她只能是由孫善起全力架著走路。
可是,這個樣子,那條黑暗中的山洞更加遙遠而深邃,兩個人只能是掙扎前行了。
22
張子清的綠呢大轎一路出行東關,最后,在東燒鍋酒廠門前停了下來。
這東燒鍋酒廠,中井國夫在大門的兩側用隸書寫了一副對聯(lián):人參佳釀越
山越洋越四海,燒鍋美酒醉天醉地醉八仙。
張子清下了轎,面對這副對聯(lián)他沉吟半晌。
張子清是讀書人,他喜歡書法,也喜歡中國的對聯(lián)。這副字寫得飽滿遒勁,應該是隸書的上品。對聯(lián)用詞準確,對仗工整。憑張子清對中井的了解,他認為這是中井的手書,也是他的出對。
雖然張子清對日本人有種天然的反感,可是,他在心中也是默默承認日本人超強的民族意識,堅忍不拔,奮發(fā)向上的品格。這個中井株式會社原來是駐在通化,主要產品是葡萄酒。后來,是這個中井國夫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參之都中的東燒鍋酒廠。不知出于他的什么動機,他立刻出資兌下了這個經營不善,瀕臨破產的東燒鍋酒廠。沒用幾年,他將這個酒廠搞得紅紅火火,并將總部遷到了這里。現(xiàn)在看來,這個小鬼子又在打造新的品種,他想釀制人參酒了。張子清長嘆一口氣,日本人的囂張也在于他們的強盛。國人的懦弱,也在于國力的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