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會在龍城住一段時間,我把地址和電話留在餐桌上了?!彼哌^來,彎腰拾起他放在墻角的旅行袋,順便在我耳朵邊輕輕說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別演得太過火?!?/p>
還是那句話,畢竟是做過夫妻的,他也比誰都懂得怎么激怒我。我想要站起身來,飛快地把剛剛三嬸倒給他的那杯茶對準他的臉潑過去。但是我終究沒有那么做,因為我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我任由自己蜷縮在沙發(fā)里面,身體似乎不聽使喚地變得僵硬和倦怠。最終我只是慢慢地挪到茶幾那兒,把那個余溫尚存的茶杯緊緊地握在手心里,我的手不知為何變得很冷?!敖??!蹦弦艉芄郧傻販愡^來,暖暖地摸著我的膝蓋,“不要哭了嘛。那個家伙已經走了。”三嬸如釋重負地拍拍我的肩,對她說:“好了,你讓姐姐自己靜一靜。”然后她站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都這么晚了,不做飯了。我們叫外賣吧。南音,去打電話,你來點菜,別點那些做起來耗時間的菜,要快點兒,你吃完了還要回學校?!?/p>
南音也站起身來,她軟軟的聲音變得遠了,“什么菜算是做起來耗時間的?”三嬸嘆了口氣,“還是我來點吧——看來我真的得開始教你做菜了?!薄昂醚?,我愿意學?!薄八懔耍比龐鸬恼Z氣又變得恨恨的,“我把你教會了,還不是便宜了蘇遠智那個家伙?”
有個人站在我的面前,慢慢地蹲下。他的手輕輕覆蓋住了我握著茶杯的手,于是我不由自主地把那個杯子握得更緊了——我們倆在這點上很像,都是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有這個習慣動作。其實我知道他什么時候到的家,就在我看見他鐵青著臉,悄無聲息地進門的一剎那,我就決定了,我絕對不能讓方靖暉說出那些事情,我絕對不能讓西決聽到那些事情。盡管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意志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奇妙的。就因為我下定了決心,演技才能那么好——我平時是個很難流出眼淚的人,打死我我都不見得會哭。
他伸出手,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了那些面頰上眼淚流經的地方,然后對我笑了,“人家鄰居會以為我們家在殺豬。”
“滾?!蔽?guī)е耷恍α顺鰜?,“你臟不臟啊,就這樣把你的手偷偷往靠墊上抹,別以為我沒有注意到?!?/p>
“滾!”他惱羞成怒的表情又一次出現(xiàn)了,接著他說,“你的熱帶植物,和我原先想的不大一樣?!?/p>
我心里一顫,胡亂地說:“不一樣又有什么要緊?反正這個世界上的人渣是千姿百態(tài)的?!?/p>
“真的是你先提出來離婚的?”他靜靜地問。
“真了不起,”我瞪著他,“才跟人家打了一個照面你就倒戈叛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