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并不自由?;蛘哒f,現(xiàn)在的漢靈帝并不自由。他所走到的地方,都會有人緊緊相隨,雖然皇帝都是這樣的,可是拓奈奈還是看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他不能在隨便的支開眾人,他不能再隨意的想說什么說什么,他不能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他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首先要做的是抬頭看看何進,看看張讓,最后再深深的看看董卓。
他像是一個沒有了生命的傀儡。
雖然,原來的漢靈帝一樣的荒誕,一樣的小氣,一樣的昏庸,可是,至少他不用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而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呢?
拓奈奈不想知道的那么清楚,因為她明白,在她離開洛陽的這十個月里,這里一定是經過了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不是她能改變,能涉足的。她并不真的是那個翻云覆雨的天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一個普通人能做得不是驚天逆轉,而是,逆來順受。
坐在院子里,雖然是陪著一個傀儡一樣的木偶皇帝,可是,拓奈奈還是覺得這樣坐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的日子實在是悠閑的有些奢侈了。
風緩緩的吹,帶著春日里特有的微寒吹了起來。那微微的風,拂過她的面龐,拂過她的頭發(fā),也拂過了她那顆躁動的心。她悄悄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側過了面孔對著漢靈帝微笑起來:“陛下,能再見到您,真的很好?!?/p>
是真的好。這句話,是真心的。在她的心里,見到了從離開漢靈帝再見到漢靈帝,似乎像是經過了一整個生命那么漫長的輪回。她從懵懂無知到現(xiàn)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一路走來確實有些累了。就算是漢靈帝還是那個不太高明的皇帝,可是對于現(xiàn)在的拓奈奈來說,確實能見到他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也許,從來沒有人對漢靈帝說過這樣感性的話,也許,漢靈帝高高在上了太長時間,他有些不太適應這樣平淡的句子,就在拓奈奈這句普通的話輕輕的說出口以后,漢靈帝的嘴唇竟然抖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來得太快,快的讓拓奈奈有些措手不及,她只能呆呆的看著漢靈帝嘴唇發(fā)抖,手指發(fā)抖,身體發(fā)抖,最后竟然跳了起來,對著站在不遠處的何進,張讓,董卓大聲的吼道:“你們給我下去,統(tǒng)統(tǒng)給我下去!不要站在寡人的身邊!寡人不想看見你們!”
漢靈帝的這通脾氣來得實在是沒有什么道理,就在他這樣跳起來的大吼了幾聲以后,三人倒也愣住了。不過,皇帝到底是皇帝,就算他是傀儡,就是他昏庸,就算他什么都沒有了,可是,剩下的那口氣也是比這些臣子們大的。
拓奈奈也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皇家氣勢,什么叫做龍顏大怒。就在漢靈帝這么吼叫了幾聲以后,那剛才還站在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站立得穩(wěn)如磐石的幾個人,頓時變得有些慌亂,最后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全部口中呼喊著謙卑的口號退了下去。
漢靈帝又遠遠的支開了身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jiān),這才猛地癱坐在凳子上。他那張白凈的臉孔上因為這一通脾氣顯得有些微微的紅潤,不過,剛剛坐下后,那紅潤又變得慘白下來。他只是枯坐在那里,目光里失去了光彩,讓人看不出一絲的生氣,這才真真的像是一個傀儡一樣。
這是個什么樣子的狀況?拓奈奈可是說不準,至少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她是從來不曾遇見過的。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是病老虎,可是依舊有著殺人的能力,她嚴謹正坐,絲毫不敢造次,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漢靈帝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