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央宮回來的速度很快,拓奈奈覺得自己才剛剛坐進軟轎里,只是稍稍的安靜下來發(fā)了一會子呆就已經(jīng)來到了未央宮的門口了。她看著從轎子外面伸過來的董卓的手,又再一次的愣住了,直到董卓輕輕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
“拓姑娘,我們該換馬車了?!倍靠粗l(fā)愣的拓奈奈忍不住嘴角上染上了薄薄的溫柔。
拓奈奈看著那只白皙而修長的手,大腦里暫時的陷進了空白,只是她的身體比她的大腦更加快的做出了反應(yīng),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董卓的手里,被他緊緊的握住,拉著她朝著停在宮門外面的馬車走去。
上了馬車坐定以后,那車夫又響亮的吆喝著離開了這座深沉肅穆并且洋溢著死亡氣息的宮殿。隨著馬車那隆隆的聲音,拓奈奈不禁抬頭去看那越來越遠的宮殿,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在那宮殿的上面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烏云,太陽無論如何都透不過的烏云。就是這層烏云幾乎將整個大漢都拖進無盡的深淵里。
董卓始終沒有開口問拓奈奈關(guān)于漢靈帝與她的談話內(nèi)容,這樣的舉動讓拓奈奈有些不了解。她以為董卓會問,會想知道,可是,他卻只是安靜的坐在馬車里低垂著眼瞼,不看任何的人,靜靜的養(yǎng)神,就好像他們才剛剛?cè)チ艘坝我粯拥那彘e。
本來,她是不該問的,可是,拓奈奈最終沒有忍住,她苦笑了一下,她確實只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普通到在普通不過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走過好奇這一關(guān)。于是她開口了,她想知道董卓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同樣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午時的洛陽城,人潮依舊很擁擠,絲毫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即將凋敝的王朝。小攤小販們盡力的吆喝著,店家里依然人來人往,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那些或許真誠,或許虛偽的笑容。這樣的一切看起來似乎和兩千年后的中國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無論王朝如何的更迭,老百姓的日子一樣時要過的。
“你看,這些百姓是不是很快樂?”
董卓忽然開口的話,引得拓奈奈也轉(zhuǎn)頭看著外面的人潮,微微發(fā)愣起來。
“無論明天的日子如何苦難,只要今天能吃飽穿暖,那就是快樂的了?!倍康淖旖怯幸唤z不易察覺的苦澀,他似乎看穿了拓奈奈的想法,輕輕的說:“皇帝陛下想些什么不是我們能夠去左右的。之于這個王朝,陛下就是所有人的父,是我們大漢所有子民都要去仰望的神。神想什么,我們沒有資格和立場去關(guān)心,我們要做的只是活好今天就可以了?!?/p>
一個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一個人的人格也不是一正一反的照片。拓奈奈忽然覺得自己對于董卓實在是認識的太少了,她只是一味的被歷史上的描述拘謹住了自己的思維,一直覺得董卓就是一個殘忍暴虐的野心家,卻從來沒有探究過,最初的董卓是什么樣子的呢?
“只活好今天就可以了嗎?”
“難道不是?”董卓靠在車上,馬車帶起的風(fēng)吹起了他的頭發(fā),他的笑容里有著淺淺的輕佻和不介意:“如果拓姑娘不是這么認為的,我倒是想問問,拓姑娘覺得明天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的?我不問別人,只問你自己,你覺得呢?”
這看似不起眼的問話,愣是讓拓奈奈徹底的呆在 了那里,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不得不苦笑的搖頭:“你說得沒有錯,我確實不知道明天的我會如何。就好像昨天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會去見了陛下,又……”說到了這里她停住了,不再繼續(xù)說下去,唇角的苦澀更加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