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酒釀仙牽著胡須哈哈大笑。
酒釀仙果然沒有夸口。
慈冥殿的侍衛(wèi)們一聽說白萱衣帶去的是酒釀仙嘔心瀝血的新作,他們激動得摩拳擦掌。白萱衣把葫蘆蓋一打開,眾侍衛(wèi)就做出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拼命地呼吸著撲鼻而來的酒香。
他們讓白萱衣進殿去了。
慈冥殿里面,滿是奇珍異寶,整齊地陳列在一排排的云英石架子上。有西天神龍的龍角,有熾日鳳凰的羽毛,還有據(jù)說是女媧的眼淚化成的琥珀。白萱衣看得眼花繚亂。就在大殿正中央,一座云英石的石案上,端正地擺放著一面橢圓形的菱鏡。
鏡柄刻有龍紋,刀刀細致,惟妙惟肖。
鏡身四周,鑲著一圈七彩的寶石,赤、橙、黃、綠、青、藍、紫,每一顆,都是飽滿鮮艷的色澤,帶著晶瑩剔透的微光。
鏡面并非用青銅打造,細膩的材質(zhì),泛著銀色的冷光。
這一定是飛鸞流仙鏡了。
白萱衣貓著腰趴在石案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這鏡子狠狠地打量了一番,一邊嘖嘖贊嘆,這真是我看見過的最美的鏡子了。
想到此,白萱衣重新站直了身子。
她可不是只來欣賞流仙鏡的外觀的,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否跟這鏡子有緣,可以窺見一星半點的有關(guān)未來的畫面。
“飛鸞流仙鏡,不知道,我跟你是否有緣呢?”
白萱衣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鏡身頂端那顆紅色的寶石。她說:“鏡子啊鏡子,你就爭一口氣,也好讓我在大家面前威風(fēng)一把吧。”喃喃地念著,手指就一路撫摸下來,滑過鏡面,只覺得指尖觸到的是一陣透心的涼。
忽然,鏡面出現(xiàn)了旋渦。
強烈的銀光泛起。
刺得白萱衣睜不開眼睛。
漸漸地,光減弱,飛鸞流仙鏡的上空,迷迷蒙蒙,像罩了一層灰白的霧氣。
白萱衣仿佛覺得自己離開了慈冥殿,周圍的景物變得清冷而又陌生,開始出現(xiàn)高聳的城樓,也有林立的民宅,然后陸續(xù)有一些穿著樸素的百姓在四處走動著。原本風(fēng)和日麗,卻突然傾盆大雨,那雨下到最激烈的時候,天與地都開始晃動起來。
人們抱著頭,四處躲竄。哀號之聲不絕于耳。
房屋塌了,一間接著一間。
地面出現(xiàn)裂縫。一條一條,就像惡魔張開的血盆大口,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吞食進去。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城樓不見了。
只剩下一條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整座城樓都陷在里面,化成了灰土。
“人間要毀滅了?!边@是白萱衣聽得清楚的唯一一句話。她眼看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她的身邊慘死,有的是被倒塌的房梁砸成了兩半,有的是被無數(shù)的磚瓦活埋。一股生平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纏繞著她,但她挪不動步子,就好像雙腿都被牢牢地綁在那塊地上。
她想跑,想哭,可所有的動作和表情都不受她意識的操控?;秀遍g她看到不遠處的斜坡上站著一個人。當所有的人都在驚恐地奔逃,尋求活命的機會的時候,那個人,卻穩(wěn)若泰山,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投射過來。
他的目光,帶著冷漠,麻木,還有仇視。
他只有一只眼睛。他的左眼像個坑洞一般,深深塌陷,是沒有眼珠子的,就那么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人前。白萱衣頓時感到難以言喻的心痛。
她不知道斜坡上站著的那個人是誰,但她卻又覺得,她好像跟他是舊相識了。她能感覺到對方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跟此刻正在分崩離析的天地彼此輝映。她腳下的地正在裂開,她感到自己的身體隨著地面的凹陷一點一點地下沉,似要沉進猙獰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