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焰的辦法并非不可行。
但是,那怨氣太強(qiáng)大了。
怨氣,便是阻擋他們收回飛鸞流仙鏡的那股邪惡干擾的力量。怨氣包裹了飛鸞流仙鏡,像蠶絲,層層疊疊地,將寶鏡牢牢困住。
東陵焰將仙氣灌入流云體內(nèi),力量去到盡時,沒想到,他們反而遭到反噬,一道黑氣炸開,兩個人摔倒在岸邊。
誰也不知道怨氣是從何而來。
但是,依稀可以感應(yīng)到,怨氣存在的范圍,不僅僅是在槐水底,又或者在飛鸞流仙鏡附近,而是悄無聲息地蔓延著,蔓延了整座印霄城,怨氣就好像會思考會自主,用一種驕傲的挑釁的勢頭在跟流云等人做對。
白萱衣扶起東陵焰,轉(zhuǎn)頭卻看流云倒在沙地里,一動也不動。
她慌忙撲過去,摟著流云使勁地喊他,他卻昏迷不醒。東陵焰試圖再用仙氣催使流云蘇醒,但就像泥牛入海,毫無起效。
白萱衣悲從中來,抱著流云哭道:“都怪我,他原本都已經(jīng)那樣虛弱了,我怎么還要讓他來冒險(xiǎn)!”
東陵焰抿著嘴不說話,卻是暗暗地打量著白萱衣。她何以對這鏡仙如此上心?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分明是為別的男子,卻也牽得自己心疼。這流云上仙,確是俊朗非凡,道骨仙風(fēng)——可是,自己也不差啊,在九闕神族里受盡追捧,無論誰見了都要夸幾聲的堂堂神族貴公子,還從來沒有為一個小仙女這般傷神呢?唉!東陵焰越想越走神,白萱衣卻已經(jīng)扛著流云回唐家去了。
唐楓正在屋里百無聊賴地坐著,聽見敲門聲,以為是白萱衣等人回來了,他連忙沖出院子去開門。剛拉開門閂,就有東西嘩地一下壓過來,把唐楓撲了個四腳朝天。等他定了驚凝神一看,頓時呆住了。
門外跌進(jìn)來的竟然是一個姑娘。
是秦家的小姐——秦憐珊!
此刻,她正不偏不倚趴在唐楓的身上。渾身濕漉漉的,像剛從水里面撈起來。手腳也都是冰涼發(fā)軟的。
唐楓又驚又緊張,忍不住牙齒打顫,“秦……秦小姐,你怎么……”話還沒有說完,秦憐珊便號啕大哭起來,“我實(shí)在無處可去了……我一個弱女子……只好來請求唐公子暫時收留我……”
“你,你先起來說話?!彪m然這姿勢很銷魂,可唐楓到底也是裝了滿腦子的圣賢書,跟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親密接觸,他覺得自己的罪孽不亞于褻瀆神靈。說著便推開了秦憐珊,剛站起來,白萱衣也扛著流云回來了。
稍后秦憐珊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唐楓親自下廚給她煮粥,端到面前,她楚楚可憐的雙眸又是一陣輕顫。原來她的未婚夫劉公子是打算帶她出城避難的,說是劉家在山頂有一座別院,可是走到半途卻突然狂風(fēng)大作,雷雨交加,加上山路崎嶇,一行人寸步難行,也就只好在荒野的山洞里扎營。哪知道天氣終于好轉(zhuǎn)了,可山賊卻來了。劉公子只顧著自己逃命,丟下秦憐珊不管,秦憐珊滾落山坡,才算逃過一劫,驚恐無奈之下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想起臨走前唐楓曾經(jīng)來家里探視,想他也總算是有心之人,便懷著僥幸的心理前來投奔,希望他能暫時收留她,然后再另做打算。
唐楓看秦憐珊一面講一面掉眼淚,心里翻江倒海難受著。既是恨劉公子的自私無情,也是心疼秦憐珊的遇人不淑。唐楓鄭重其事道:“小姐暫請放心留在寒舍吧,我若平安,也定不要小姐受半分損傷?!?/p>
字字堅(jiān)定,仿佛豪氣干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