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東西。
就在她摔落觸地的一剎那,魔音停了,怪風(fēng)熄了,石室里恢復(fù)了寧靜。正中央的黑色荼蘼花,只剩下半支光禿禿的花莖。
另外半支,連著妖嬈的荼蘼花,都握在秦憐珊的手里。
是方才混亂之中秦憐珊意外地折斷了花枝。而她的掌心有傷,血肉與花莖的裂口碰撞相合,怨氣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
她驚恐呆滯地坐著。
某個瞬間,荼蘼花的花莖和花瓣都化為齏粉,消失無蹤,石室立刻變得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白萱衣帶著癡癡呆呆的秦憐珊回到唐家。從折月坡下來,快到柳浪巷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短短幾個時辰,水位又再度升高了。
已經(jīng)漫過了柳浪巷青石板的臺階。
只差一點,就要漫過唐家的門檻。還有一些水從縫隙里擠進去,唐家院子的地面全都濕漉漉。
流云一個人在家。
是剛剛從飛鸞流仙鏡里出來,翩翩然地撞見白萱衣和秦憐珊,“你們?nèi)ツ睦锪???/p>
“他們呢?”
“大概是出門尋你們?nèi)チ税??”流云道?/p>
白萱衣拉著秦憐珊在椅子上坐下,秦憐珊像木偶人似的,動作呆滯,迷惘的眼神,帶著故作的溫柔。
“她怎么了?”流云問。
白萱衣一臉難色拉過流云,對他講了在折月客棧發(fā)生的事情。流云驚駭不已,“秦姑娘成了怨氣的宿主?”
“嗯?!卑纵嬉骡g重地點頭,“都怪我,沒有好好照看她,小老爺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對我又氣又失望?!?/p>
流云安慰,“若能平安度過七日,秦姑娘便可無恙,我們小心一些就是了?!?/p>
白萱衣抬頭對上流云溫柔沉實的眼睛,他漆黑的星眸里,總是散發(fā)著一種可讓人依靠與信賴的微光。只是,那樣近距離的對視倒讓流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又想起東陵焰對他的責(zé)罵,再看面前粉頰緋緋的女子,他眼神一顫,故意側(cè)了臉去。
“怎么了?”白萱衣隱隱覺得,流云近來對她總是有些避忌似的,她還想追問:唐楓已拖著濕漉漉的雙腿回來了。甫一跨進門,望見大堂里正對門而坐的秦憐珊,他的疲憊頓消,奔進去,執(zhí)了秦憐珊的手問道:“你們?nèi)ツ睦锪??萱衣不見了,連你也不見了,教我好生擔(dān)憂!”
那情態(tài),又急又委屈,說不上兩句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秦憐珊的美目微微泛起光澤,對唐楓莞爾笑道:“我回來了?!敝皇悄切θ萦行┙┯玻埠軇e扭,唐楓看著,禁不住心中一陣戰(zhàn)栗。
白萱衣從背后戳了戳唐楓的肩膀,“小老爺,我有事情要告訴你……”“你”字才剛說完,竟恍然覺得有一道邪惡的目光射過來,定睛看,卻是秦憐珊的嘴角正在消散那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而纖細的五指,像鷹爪般張開,直沖唐楓的眼睛抓去。
“小老爺當心!”白萱衣大呼一聲,如閃電般繞到唐楓的身前,將他向后推開。秦憐珊的鷹爪還沒有碰到白萱衣的衣襟,便被白萱衣單手擒住,另一只手出于本能地,帶著呼嘯的掌風(fēng)朝秦憐珊打去。
秦憐珊趔趄倒退兩步,摔倒在門檻上。
唐楓頓時急火攻心,沖上來扯住白萱衣高舉的右手,厲聲喝道:“你做什么?”白萱衣急道:“她要傷你!”
“胡說!”唐楓不信,看著躺在地上楚楚可憐的秦憐珊,“憐珊怎會害我?”
白萱衣看唐楓那副神魂顛倒的樣子,急得直跺腳,再次將石室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唐楓聽罷瞠目結(jié)舌:
“她?她……她吸入了怨氣?”
說罷,再看著一臉茫然的秦憐珊。秦憐珊此刻又恢復(fù)了癡癡呆呆的表情,一雙晶瑩的眸子,很認真地仰望著唐楓,那里面,純真得沒有一點雜質(zhì)。
皎若明月。
凈如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