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陽一個立正,敬了一個很標準的禮,然后才轉(zhuǎn)身出了門。在門外等著的二隊什么也沒說,只拍了拍米陽的肩膀,率先往物證科走去。米陽覺得自己眼圈兒隱隱一熱,趕緊吸了下鼻子,一低頭看見古利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米陽摸了摸它的頭,古利極為乖巧地舔了他手指一下。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米陽快步追了上去。
等到了物證科,本應遭受一場血光之災的古利同志既沒挨刀,也沒被強行灌腸,X光都沒照,甚至還吃了管鑒證的小姑娘一根雙匯牌火腿腸,那SIM卡就自己出來了。
同時掉出來的還有米警官的眼珠子,或者說差一點就掉出來了。當米陽看見那個要命的SIM卡的時候,終于理解楚霸王自刎于烏江時說的那句“天要亡我”是什么意思了。
其過程就是小姑娘想要接近古利進行“物證調(diào)查”,可是被折騰了半天的古利拒不配合,甚至齜牙咧嘴以示反抗。米陽說這是帶它去獸醫(yī)院治牙的后遺癥,看見穿白大褂的這破狗就想咬,其實平時這家伙對美女還是挺客氣的。
雖然米陽把狗按住了,可小姑娘還是不敢下手,跟古利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顯然沒意義。但人小姑娘腦子也挺好使,說了聲山人自有妙計,先脫了外套,然后去自己抽屜里翻了一根當夜宵的火腿腸出來引誘古利。
“大米,回頭你賠我一根??!”小姑娘撫摸著立刻叛變啃腸的古利聯(lián)絡感情,古利跟米陽掐了半天早就餓了,這會兒也顧不上那么多,吃飯皇帝大!抱著古利的米陽心不在焉地說,“成,我賠你一箱子也沒問題!”
一旁的二隊笑說,“小許,一根火腿腸兒你還計較啊?”“喲,二隊,這是無淀粉無添加劑的,五塊錢一根呢!”小姑娘抬頭說。二隊說不是吧,不是一塊錢一根嗎?我們加班時配著方便面經(jīng)常吃!挺好吃的!小姑娘特不屑地說就那也叫火腿腸啊,加了那么多淀粉和防腐劑,吃多了不是變豬就是變木乃伊!
還沒變豬也沒變木乃伊的二隊大為尷尬,過了會兒才干咳了一下說,“我們這些糙老爺們沒那么多講究,再說也沒那么嚴重吧,那上面都貼著QS標志呢!怎么的也得差不離呀!”
“胡隊,您知道QS什么意思嗎?”小許好奇地問,二隊點點頭,“???怎么了,那不是質(zhì)量安全的縮寫嗎?咱雖然不是你們這些大學生,但英文多少也懂點!”小許咯咯一笑,“可有人說那是漢語拼音去死的縮寫!”二隊聞言一愣,接著哈哈大笑了出來,一肚子心事的米陽卻笑不出來。
小許光顧著笑了,拿著火腿腸的手不自覺上移,吃不到的古利著急地伸脖子去夠,“啪噠”一聲輕響,一個東西掉在了辦公桌上。三個人同時看去,笑聲頓消,一個SIM卡正大咧咧地躺在桌面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隊說,“小許,你這五塊錢的火腿腸還有催吐的作用?。俊?/p>
小許麻利地戴上塑膠手套,轉(zhuǎn)手拿了一把鑷子把SIM卡夾起來細看,二隊和米陽也伸著頭看。小許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去打量了古利半晌,突然伸手輕拽了一下古利的項圈。“嘿,米陽,以我看這卡九成九是卡在你家狗的項圈里了,你看,卡上還粘著狗毛呢!”小許把放卡的手送到了米陽鼻子底下。
米陽都傻了,下意識順著小許手的方向看去,果然卡上掛著兩絲狗毛。再看看古利的項圈,那是米媽媽親手用兩層粗麻線布紥成的,上面繡著古利的名字和家里電話。
可能是因為時間有些長磨破了個口兒,也不知古利當時怎么折騰的,那卡偏巧掉進了破口夾層里,京叭兒的毛又長就給蓋住了。米陽和米媽媽找了半天,米陽是根本不知道項圈破了,米媽媽雖然知道,但是心慌意亂之下早就忘了這回事兒了。
再加上古利又有亂吃東西的習慣,米陽他們在家里死活找不到,所以想當然以為是被它給吃了。這會兒可能是古利著急吃腸,伸脖子蹬腿勁兒使合適了,那卡又給倒騰出來了。如果這卡沒有這么巧掉到這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當時自己再仔細一點查看,如果這卡能在自己到達警隊之前掉出來,如果……米陽突然想起電視中某歌星撕心裂肺地唱著,“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所以我才一錯再錯……”
米陽苦笑著看了一眼二隊和小許,倆人臉上都寫著同一句話,‘你還真是倒霉催的啊!’小許搖著頭把卡裝入了證物袋里。米陽先把古利放在了凳子上,拿過證物袋兒,轉(zhuǎn)身往外走去。二隊不自禁地問了一句,“米陽?你去哪兒?”
米陽回過頭特悲壯地說了一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