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邊立即傳令調(diào)鐵甲大船沖江東橋,打開通路。
一夜間已變成堅固石橋的江東橋靜悄悄地臥于江上,像條巨蟒。
陳友諒的先頭船只扯滿帆向江東橋撞去,只聽轟隆隆幾聲巨響,幾條船嚴重受損,進水的船開始下沉,士兵紛紛落水,一時呼救聲四起。
陳友諒大驚,道:“不是木橋嗎?怎么變成石頭的了?康茂才呢?”張定邊也急得滿頭大汗,他說:“沒有康茂才的影子?。 ?/p>
陳友諒站到船頭,直著嗓子高叫:“老康,老康!你在哪呀?”
沒有回音。陳友諒這才大夢初醒,說:“可恨康茂才騙我!”他急令回船,在龍灣靠岸,令水師上岸立柵為營,叫陸路馬上過來接應(yīng)。張定邊揮舞著旗子,指揮船隊迅速撤出。
此時朱元璋正冒著酷暑站在盧龍山上督戰(zhàn),一把巨大的青傘罩在他頭上,前面大旗上有八個大字特別醒目:吊民伐罪,納順招降。劉基、吳良、郭英立于身邊。太陽如火,酷熱難當。
侍者吃力地從山下弄了水來,郭英對朱元璋說:“洗洗臉涼快一下吧,天太熱了。”朱元璋回眸眾人,人人汗如雨下,士兵伏在驕陽下,更像烤焦了一般難耐。朱元璋下令把傘收起來。
侍者收了傘,朱元璋也暴露在太陽底下,立刻汗出如洗。他叫人把一桶水給兵士送去了,自己忍著饑渴。這情景被將士們看在眼中無不佩服,連劉伯溫投向他的目光也是贊許的。
看到陳友諒的軍隊到達龍灣,進入伏擊圈后,朱元璋搖動了紅旗。
偽君子比真小人可怕得多
太陽底下,石灰山上曬得半焦的灌木和草叢中,全是埋伏的士兵,常遇春、藍玉也耐著性子等待戰(zhàn)機。
遠處赤旗終于從盧龍山上升起來了,藍玉捅了常遇春一下。他們看見,陳友諒的軍隊已棄船登陸,與陸師合兵,正浩浩蕩蕩開來。
黃旗升起來了。平地一聲雷,吶喊聲霎時震天動地,馮國勝、常遇春、藍玉首先從地上跳起來,親率所部沖了下去。
敵將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大驚,張志雄幾乎傻了,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伏兵??!他們慌忙迎戰(zhàn),但常遇春部攻勢太猛,陳友諒軍支持不住,紛紛后退。不料背后又有徐達率兵截住去路,張志雄喊了聲:“快上船?!币恍┍縿倓偵洗?,未來得及升帆,朱元璋的水師將領(lǐng)康茂才、廖永忠等早已率舟師左右攔截,飛箭如蝗,許多陳友諒的兵士中箭而亡,跳江的多半溺死。
漫山遍野是殺聲,滿地是死尸,少數(shù)敵船望風(fēng)而逃。這一戰(zhàn),陳友諒損兵折將近三萬人!陳友諒正著急時,張定邊坐了小舟過來,呼喊著:“陛下,不好了,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全投敵了,百余艘戰(zhàn)艦也落入敵手。快下來,朱元璋殺過來了。再不走,性命難保了!”
陳友諒忙說:“小船怎么能行?還是你上這混江龍上來吧?!?/p>
張定邊說:“大船掉頭不便,目標又大,不如小舟靈活?!?/p>
陳友諒無奈,剛下到小舟中,急忙又爬上大船,跑下底艙,拖著驚慌失措的達蘭出來,這時廖永忠的水師已圍上來了。幸好張定邊親自執(zhí)槳,劃著小船,繞開主江道,從蘆葦叢中鉆走了。
朱元璋站在“吊民伐罪,納順招降”大旗下看著眼前水、陸戰(zhàn)場的廝殺,對劉基說:“如無先生閉著眼睛的舉動,何來今日大捷!”
劉基笑道:“有人出主意,得有人聽才行。還是主公英明,能夠決斷。你看,號稱不可一世的陳友諒,不是一瞬間土崩瓦解了嗎?”
朱元璋正要說話,胡惟庸跑了過來,報告說新降的降將張志雄說,安慶之兵這次全叫陳友諒帶來了,安慶只有一千守卒,是一座空城。
“這真是良機呀!”朱元璋笑道,“我馬上派藍玉率輕騎兵進占安慶,命徐達、馮國勝、常遇春盡行追擊,不給陳友諒以喘息之機。”
胡惟庸說:“我已擅自做主,令徐、常等將軍做追擊準備了,只等一聲令下了?!敝煸安粺o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這么下令呢?你可有越權(quán)、擅專之罪了?!焙┯箯娜莶黄鹊卣f,“主公如果想不到輕取安慶,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