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靈魂還是比肉體享有一點點優(yōu)先權,哪怕是幾秒鐘的優(yōu)先權。我想起兜兜的眼神,她為什么要我一直那樣看著她的眼睛,一直到確認我理解了她的心思,她的身體才能打開,而且立刻就打開了--那就是靈魂給予肉體的許諾。
天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大亮了,外面?zhèn)鱽碓絹碓酱蟮娜寺暋?/p>
我們身上的汗在一點一點地蒸發(fā),兜兜被汗水濕潤的肌膚再次變得光滑,我們互相撫摸著,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
也可能是過了好久。
我不記得了。
“出去吃飯吧?!蔽艺f。
“嗯。”兜兜溫柔地嗯了一聲,我不曉得我有沒有權利說她是幸福地嗯了一聲。
出了房間的大門,外面是一個好天氣。前兩日濃云密布的天空,今天清碧如洗,遠遠地可以看見玉龍雪山,在藍得透亮的天空下,閃出一道銀白色的光芒。
“玉龍雪山啊,”我說,“你看?!?/p>
“我們什么時候去爬玉龍雪山吧?!倍刀嫡f。
“好啊。”我說,“去吃什么?”
說話間我們轉進昏暗的樓道,下了樓,拉著手從樓道出來。我看見那個穿黑白條紋衫的女孩,今天還是穿著黑白條紋衫,手里拿著一個麗江粑粑,邊吃邊走,孤零零地和我們擦肩而過,上樓去了。
我失魂落魄了一點二五秒。
“去吃什么?”我又問了一遍。
“吃麗江粑粑吧?!倍刀嫡f。
我們就去吃麗江粑粑。麗江粑粑是一種粑粑,不曉得是用什么做的,由于是一種粑粑,又是麗江的特產(chǎn),所以叫麗江粑粑。路邊的很多小吃店,都在門口放一張紙牌,上面寫著“麗江粑粑”這幾個字,就表明它這里有麗江粑粑賣;如果沒有紙牌或者紙牌上沒有寫這幾個字,并不表明它就一定沒有麗江粑粑賣,也可能是有的,只是老板懶得寫或者寫了懶得放。
反正很多小吃店都有麗江粑粑賣。麗江粑粑是一種黃褐色的粑粑,不曉得是什么做的,味道不甜不咸,可以蘸辣椒水。我就是蘸著辣椒水吃完了我面前的那份麗江粑粑。
麗江粑粑真的好吃,我向你們推薦麗江粑粑。
在五一街靠近四方街的地方,我吃的那間是一個老太太一個人開的,店里忙里忙外就她一個人--她是領客的司儀、做菜的廚師、上菜的小二、收錢的收銀員和繳稅的老板。在一條小溪的對面,門口放了一個紙牌,上面寫著“麗江粑粑”,是放在地上的。小店有一個朝著街道的窗戶,坐在桌前吃粑粑的時候,抬頭可以看見窗臺上的三個小花盆以及窗外走來走去的人。靠窗的桌子在陽光照射的明亮中,不靠窗的桌子就在一道清晰的切割線切下來的陰影中。
那天我們就是在這家小吃店靠窗的桌子吃的麗江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