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芳說出實情，方才本想求達(dá)蘭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救她出來呢，沒想到達(dá)蘭卻這樣幸災(zāi)樂禍地說她。

達(dá)蘭說：“你希望我救嗎？”

李醒芳說：“算了，你也不方便?！?/p>

朱梓說：“你倒快畫呀，我坐得腰都酸了！你們原來認(rèn)識？”

達(dá)蘭看了李醒芳一眼，說：“你不是見過我的畫像嗎？都是這位畫師畫的呀。”李醒芳不再多言，專心做起畫來。

權(quán)力關(guān)系圖

宮中的報更梆子已在敲三更了，朱元璋尚無睡意，他不睡，云奇和殿上的大小太監(jiān)都不敢去睡，老老實實在廊上廊下守著。

朱元璋從魚龍海龜紫檀筆筒中抽出筆來，叫人在一方端硯里研好墨，開始寫紙條，不時地往屏風(fēng)上掛。

影子在門外一閃。朱元璋叫：“云奇，進(jìn)來。”

云奇走進(jìn)來說：“皇上在辦公，沒敢打擾，皇上要吃點夜宵嗎？”

朱元璋說：“等一會再說，現(xiàn)在不餓。你去皇覺寺看如悟了嗎？”

“沒有啊?！痹破嬲f，“心里想去，也沒時間啊，哪敢離開皇上半步啊！”

“如悟是糊涂蟲，他也只能當(dāng)燒火僧。”朱元璋說，“你若想去看看他，就準(zhǔn)你幾天假，好歹在一個粥鍋里吃過幾年僧飯。”

“謝皇上?！痹破嫘睦餆岷鹾醯?，也替如悟高興。

朱元璋問：“朕讓你畫的圖，畫完了嗎？”

朱元璋要云奇畫的其實是朝中勛臣、國戚之間的紐帶關(guān)系圖，朱元璋擔(dān)心裙帶關(guān)系主宰了朝政，對于權(quán)力動態(tài)，他必須做到心中有數(shù)，才不會受蒙蔽。

云奇說：“快了?；噬弦莻€干什么呀？再說了，皇上想知道誰是誰的兒女親家，誰是誰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問問他們自己不就清楚了？為什么叫我偷偷地打聽？做賊似的！”

朱元璋虎著臉問：“你告訴別人了？”

云奇說：“我那么傻，你早不要我了?！?/p>

朱元璋笑了，說讓他畫，自然有他的道理。知道了臣子們的親屬關(guān)系，用人時、審訊時便可回避。他自然沒有點破更深層次的憂慮。

“我懂了。”云奇說。朱元璋站起身，走動著，伸伸胳膊以緩解一下緊張，順口問：“又有誰給你送禮了嗎？”

“每天都有?！痹破嬲f單子都抄給皇上了呀。

“以前朕不準(zhǔn)你收任何禮，今后你可以收。”

“皇上讓我當(dāng)貪官？”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朕讓你收，你又來報告給朕，你就不是貪官了呀。你明白他們堂堂的侯爵、伯爵、一品大員，為什么巴結(jié)你嗎？”

“知道，我是狗尿苔不怎么樣卻長在了金鑾殿上了，因我是陛下跟前的人，他們以為我在皇上面前能說上話?！?/p>

“你能說上話嗎？”

“不能?！痹破嬲f，“皇上能聽我的嗎？所以我一次都沒說過?！?/p>

朱元璋說：“他們再求你說什么，你可以應(yīng)承下來，告訴朕就是了?！痹破娲饝?yīng)了一聲：“哎?！?/p>

朱元璋翻臉

云奇的不可小覷，最先是陳寧看出來的。

那天和胡惟庸被朱元璋召到御前，談的是征調(diào)罪囚服勞役的事。

當(dāng)他二人奏事畢走出奉先殿時，胡惟庸說起皇上想征調(diào)罪囚修城壕，這事挺麻煩，叫陳寧和工部、刑部好好商議一下，皇上說了，不可更改卻要穩(wěn)妥，又要萬無一失。

陳寧點點頭，詭秘地說：“有一個人不可小瞧。”

“誰？”胡惟庸問。

“那個瘸子呀。”陳寧說。

“是呀。”胡惟庸最驚奇的是親眼看到云奇能在奉先殿里用皇上的文房四寶練毛筆字！朱元璋卻并不責(zé)難，還糾正他的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