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往事如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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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大唐皇帝與皇后的女兒,以為自己是大唐最尊貴的公主。父皇的寵愛與呵護,讓我內(nèi)心的驕傲不斷滋生,我藐視世間的一切,因為我認為,我的高貴與美貌足以讓世間的一切臣服于我的腳下,包括我那品行不端的太子兄長??墒俏义e了,直到那天,當(dāng)我徹底激怒了太子,我終于從太子的口中知曉了一個父皇極力遮掩的驚天秘密。
從白云寺回來,我開始投身于佛經(jīng)之中,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經(jīng)與我絕緣,他們的喜怒哀樂似乎與我無關(guān)。
父皇察覺到了我的反常,下朝后,他朗笑著來到了重陽閣。我放下手中的一卷《金剛經(jīng)》,起身向珠簾前的父皇笑道:"父皇。"
父皇走上前,翻看我書案上的《金剛經(jīng)》問道:"高陽,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喜歡上佛經(jīng)了?"
我挽著父皇的胳膊,將他拉到我的坐椅上坐下笑道:"佛教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佛家經(jīng)文里面講的多是教人如何為善的道理,其實我泱泱大唐真的應(yīng)該弘揚這樣的宗教才是。如果佛教能在大唐落地生根,相信,天下一定會和樂融融,永享太平!"
父皇贊賞地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我的小高陽真的長大了,也懂得為父皇分憂了!"
我膩在父皇的身旁,看著父皇滿臉的笑容一時心情也格外陽光明媚。父皇他本來還在為我最近的改變擔(dān)憂,此刻見我一臉的笑意,不由也放寬了心。他一手接過梅香獻上的清茶,一邊對我笑道:"高陽啊,最近皇宮將會有一件喜事,太液池好久沒有舉辦過大型宴會了,你也好久沒有開開心心大玩一場了。"
父皇的話讓我一愣。父皇他話中有話,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很快用滿臉笑意掩飾了內(nèi)心的苦痛。我搖晃著父皇的胳膊問道:"父皇,什么喜事??!"
父皇朗笑著起身,我的心卻在他的笑聲中變得蒼涼傷感,我用閃爍著璀璨笑意的眼眸遮掩著內(nèi)心的憂傷,望著父皇,擔(dān)憂著那個真相。我的心微微地顫抖著,帶著糾結(jié)心扉的痛。
"過段時間承乾要大婚了,朕準備在太液池設(shè)宴宣布這件喜事!"
"太子哥哥大婚?"父皇的話讓我糾結(jié)的心又歸于了平靜,只要不是三哥那就好,想到此處,我不由得笑得更加燦爛。
哼著小曲,我沿著九曲池愉悅地走著,這些天來的陰郁心情也在父皇的一席話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前,一個熟悉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我面帶笑意望去,但見那討厭的承乾,正寒著一張臉看著我。
我沒趣地轉(zhuǎn)身,不想與他有正面的糾纏,可是承乾卻不容我離去,緊緊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我吃痛地瞪著他,卻被他眼中燃燒的火焰驚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這是怎么了?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惹他!雖然平日里我一直與他不和,雖然我一直不喜歡這個哥哥,雖然我對他能當(dāng)上大唐的儲君很是不滿……可是這些日子來,我絕對沒有故意和他為難過。
承乾邪邪地笑著,嘴角散發(fā)出妖冶的冷漠,我的心忽然一緊,冷汗不由從背脊向四周散發(fā)。我不知道承乾為何要阻攔我的去路,也不知道他今天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今天絕對不會讓我好過。
我努力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想用我蠱惑人心的笑意,迷糊他冷漠的心,可是我錯了。承乾緊緊地拽住我的手,憤憤地問道:"高陽,我的十七妹,我的好妹妹……你難道就真的那么看我不順眼,非要和我做對嗎?"
承乾的話讓我一愣,我不解地看著他道:"我什么時候和你做對了?"
"剛才你和父皇說了什么?為何父皇從你的重陽閣一出來就把我叫到上書房談話?為何父皇突然要為我選妃?這難道不都是你的主意嗎?"
承乾的話讓我恍然大悟,我用力地甩開被他拽住的手說道:"恭喜太子哥哥,賀喜太子哥哥。哥哥選妃,高陽又將多了一位皇嫂,這是好事啊!怎么?莫非太子哥哥你不高興?"
承乾步步逼近,我卻決不退縮,我知道他心中很是痛苦,因為我想起了當(dāng)日東宮走水時發(fā)生的那一幕。
我略帶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承乾,迎頭逼向前去,我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笑道:"太子哥哥,別以為你東宮中那些骯臟的事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其實謠言也不是不可破除的,這次選妃其實是父皇對你的恩寵,若我是你,一定欣然接受,你總不想因此丟了你的太子之位吧?"
"太子之位!太子之位!就是這個可惡的太子之位,它鎖住了我的心,讓我不能隨心所欲!如果用這太子之位能換得我一生的幸福與自由,如果用太子之位能讓他死而復(fù)活,我情愿舍棄這一切!"
承乾激動地說著,眼中閃過些許的淚光。我鄙夷地看著承乾,這就是我同父同母的好哥哥,他的墮落讓我不齒,他的頹廢讓我鄙夷。我冷冷地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你真不配做我的哥哥!也不配做母后的兒子!更不配做大唐的儲君!"
我的話如一柄利劍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刺得他血肉模糊、疼痛難耐!他冷冷地看著我,嘴角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他靜靜地望著我,如同望著遙遠的天空,他深深地望著我,如同望著一個玩笑……忽然,他放聲大笑,那笑聲慘淡而絕望,孤寂而放蕩,他紅著雙眼,似乎忘記了一切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