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彌漫著書卷氣息的辯機,心中豁然開朗,我與他一樣,我們都有著自己的夢想,并為那個夢想不斷地追尋著。雖然在尋夢的過程中,我們總要舍棄某些難舍的、告別某些難忘的。可是為了達成那個目標,縱然是歷盡萬難,我們也不會輕言放棄。
望著山澗間的清晰,嘴角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三哥你放心,不管怎么樣,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2
貞觀十四年夏,我大唐大勝吐蕃,在經(jīng)過兩年的爭斗后,吐蕃已然臣服在了我大唐的腳下。那高傲如雄鷹的吐蕃贊普,那自大狂妄的松贊干布,不得不再次派來右丞相,帶著萬千金銀,意欲與我大唐結為友邦。面對吐蕃的盛情,這次父皇沒有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熱情接待了吐蕃來使。
御花園中,我靜靜地看著巧遇的祿東贊,想起多年前的長安巧遇,嘴角不由露出了一個久別重逢的笑。
"祿東贊見過大唐高陽公主。"
"丞相大人有禮了,幾年不見,大人風采依舊啊!"
"公主倒是比以往越發(fā)美麗非凡了。"
"大人過獎了。"
那時候,我本以為祿東贊的來訪與以往一樣,父皇對他的態(tài)度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我錯了,因為我沒有猜到父皇的心。父皇的心,就是那天上的明星,繁雜而紛紜,縱使精明如長孫無忌,也依舊猜不到。
目送走了祿東贊,我正欲離去,忽然九哥從右側小道匆匆趕來,他滿臉焦急地看著我問道:"高陽,剛才那位可是吐蕃右丞相祿東贊。"
"是??!"
九哥望著祿東贊遠去的方向,微皺眉頭問道:"他和你談了些什么?"
我向九哥笑道:"我們只是敘舊罷了。九哥,你忘了,以前我們見過的,在長安大街上的刀鋪,后來在太液池的晚宴中我們還見過一次。"
"記得,怎么可能忘記呢?這些年來,我大唐與吐蕃交戰(zhàn)了那么多場,父皇天天念叨的吐蕃祿東贊,我又怎么會不記得呢?"
見九哥滿目煩惱,我一時擔憂地問道:"九哥,你怎么了?"
他勉強對我一笑道:"沒什么,就是早朝時被父皇說了。"
他雖說得云淡風輕,可是看他那緊鎖的眉頭,我相信問題一定很嚴重。我拉著九哥,坐在一塊落滿槐花的頑石上開解道:"九哥,你干嘛每天都這樣愁眉不展的,就是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要放心里,你不是常說:人生得意須盡歡。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這樣才不會辜負了這美好的歲月啊。"
九哥欲言又止,他深深地看著我,嘴角淡淡一笑,轉過頭望著風中飄落的槐花。他伸手捉住一片槐花嘆道:"如果我的人生也能像這些隨風飄落的花一樣,燦爛自在,那該多好,可是……唉……"
我轉身望著略帶憂愁的九哥笑道:"九哥,你干嘛老是哀聲嘆氣的?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我們來斗草如何?"
九哥望著我手中搖動的草,微微搖頭嘆道:"高陽,盡量離那祿東贊遠一點,知道嗎?"
見九哥滿目擔憂,我不由恍然大悟,莫非九哥擔憂此次祿東贊來長安的目的和我有關?回憶起這些年來的松洲之戰(zhàn),大唐與吐蕃的連年征戰(zhàn),其實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可是前兩次他們的要求不是都被父皇駁回去了嗎?而今,吐蕃戰(zhàn)敗,難道他們還敢舊事重提?即使舊事重提,父皇想必也不會答應讓我遠嫁吐蕃。
我笑著轉到九哥的身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落花笑道:"九哥,你真是杞人憂天,你即使信不過祿東贊,難道還信不過父皇?"
"我今天在圖文閣不小心聽到父皇與舅舅的談話,這次吐蕃派祿東贊來我大唐議和,父皇有許公主的意愿,舅舅他……"
見他欲言又止,我問道:"長孫無忌他說什么?"
"舅舅他有讓父皇將你許嫁吐蕃的意思。"
我冷冷一笑,哼,這個長孫無忌,我早就知道他看我不順眼了,他會有此想法,其實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是誰?他不就是一個朝中要員,他真能左右父皇的抉擇嗎?能改變我的命運嗎?既使父皇愿意,我不愿意,也奈我不了怎么樣,要我高陽遠嫁到那窮山惡水的遙遠吐蕃,要我遠離這大明宮,絕不可能!
我幽幽嘆息道:"九哥,今天的話,你別對別人說,就當什么也不知道。要是讓人知道你偷聽了父皇的談話,那可就麻煩了。你為我擔心,我很感激,但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父皇將我遠嫁吐蕃的,絕不!"
"高陽,我知道,可是舅舅他……"
"他一直與我不和,所以處處會針對于我,可是他畢竟是長輩不是嗎?我們做晚輩的又怎么好與他計較呢?"
九哥的話給我提了一個醒,是的,大明宮中,危險無處不在,我以前一直忽略了那討厭的長孫無忌,此刻才發(fā)現(xiàn)他的用心。他為什么會對我如此反感呢?這個疑問在我心中緩緩散開,忽然,腦海中冒出三哥的影子,我頓時恍然大悟,是的,一定是因為三哥……現(xiàn)在太子無德,父皇已經(jīng)是忍無可忍,要不是看在母后的份上,肯定早就廢了他而改立三哥,而我,一直以來與三哥關系最好,又深得父皇的寵愛,如果有我留在父皇的身邊向父皇訴說三哥的好,那太子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