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換換,你上來坐車,我與玄香過去騎馬?!庇缹幑髅畹馈?/p>
魚沫一夾馬腹,只當做沒聽見,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將近晌午之時,文班的諸位公子和祭酒大人的馬車才抵達圍場。魚沫放眼望去,遠處三山環(huán)抱虎臥龍盤,山腳下蔓延著一片濃綠,林深草密,離他們不遠處由西向東一汪淺水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武衍班的公子已開始扎帳,數(shù)十頂帳篷一張開,遠遠瞧去,還挺有聯(lián)營氣勢。
眾人吃了些點心后,便長弓試箭,等待著祭酒大人一聲令下,躍馬揚鞭向林子深處進發(fā)。
一臉的興奮,魚沫開始擦拭自己箭矢。她脫掉長衫著黛青色短打,公子巾飄帶垂在肩上,背著箭筒,英氣十足。給自己的胭脂馬順了順毛,魚沫一臉自信的笑容。
文班的公子們大多不去騎射,他們留在營地瞧瞧風(fēng)景吟詩作對,兼著照顧公主和祭酒大人的小姐。
祭酒大人見眾人掛箭上馬,整了整袍袖朗聲道: “都不準往遠了走,森大人說前些日子山上發(fā)現(xiàn)猛獸蹤跡,為免傷人,已設(shè)了陷阱來逮,還沒有結(jié)果。今日只準在林子邊沿射獵,任何人不準深入!諸位可準備適當了?”
眾公子朗聲答是。
祭酒大人挽弓搭箭道:“出發(fā)!”
馬蹄齊聲踏地的聲音猶如大地轟鳴,魚沫的血液也沸騰起來。宵正催馬與她并騎,疾風(fēng)吹得兩人頭巾飄帶獵獵作響,宵正側(cè)頭道: “沫兒,緊跟著我,現(xiàn)在可別逞能,林子里復(fù)雜著呢?!?/p>
魚沫笑道:“上次演武場的比試沒比完,重來一次如何?祭酒大人的鑼聲響起便終止,看誰的獵物多!”
宵正輕視地晃了晃食指道: “騎射可不同靜靶,想試試就來吧!駕———” 打馬沖到她前頭去了。
書院中公子平日多受禮教束縛,行事舉止恭謹端方,此時一放到林子里,身上的野性全然釋放。密林里口哨聲吆喝聲響成一片。
公子瑞瞧了瞧魚沫道:“莫魚兄,看到樹杈上的那根雉雞毛沒有?公子起三次都沒射到,你教教他什么是百步穿楊!”
魚沫笑了笑,心道這東西如此輕柔,可是不好射。
她渾身叫道: “起!把你的弓箭給我,我要百步穿鳥毛!” 接過公子起的弓箭,魚沫顯擺道: “手要穩(wěn),眼要準,心要靜,對準目標,一箭貫穿,百發(fā)百中!”箭矢帶著呼嘯風(fēng)聲而去,令人意外的是,不僅沒射到雞毛,連樹杈都沒射到。箭矢竟然演繹了一把強弩之末的把戲,在離樹寸余時候啪嗒一聲摔地上。
魚沫吃驚地張著嘴,難以置信。周圍公子哄笑起來,公子起模仿著她的語調(diào)道:“手要穩(wěn),眼要準……目的不在射中,咱們是為了把獵物嚇跑!”
魚沫羞赧道:“……看到了嗎?按照這種常規(guī)射法,自然是射不中的。圍獵當然講究的是隨機應(yīng)變,技巧只能意會,無跡可尋。起啊,剛剛我就是在模仿你的射法,再接再厲吧?!?/p>
林中山雞兔子被眾人攆得四處逃竄,魚沫好不容易瞧到一只棕黃的小狐貍,隨著它在林子里鉆來鉆去。林子越行越密,她將胭脂馬拴在樹上,自己獨步向前追趕。祭酒大人說不準深入,魚沫覺得自己這樣在林子邊迂回應(yīng)該問題不大的。
古樹森森,林子里光線暗淡,斑駁的光影投在地上,只有亮光沒有熱度。小狐貍在一顆合抱古樹下突然停了,轉(zhuǎn)頭淚眼婆娑地瞧著魚沫,輕輕嗚咽一聲,那樣子十足惹人愛憐。
箭在弦上,魚沫只要松手它便是箭下亡魂,能獵到一只狐貍自然比山雞兔子上乘許多,可魚沫卻沒有放弦,每次她見到濕漉漉的眼神,總是沒辦法不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