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別過臉就想過去,傲哥已經(jīng)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他的手掌桎梏著她,只稍一使力,董青璇就疼得叫出聲。他刺啦一聲撕開了她手肘上的布料,董青璇驚恐地看著傲哥接近了她。
“去找申通,然后去領(lǐng)晚飯?!卑粮绶砰_她,“還有,現(xiàn)在別做那么無謂的事?!?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最后一句的語氣輕柔了些,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董青璇心中卻更不是滋味。
她終于知道,幫中乞丐的適時出現(xiàn),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經(jīng)過申通的醫(yī)治,沒多久身體便恢復,她又回到那個原先乞討的地方,只是每每望著高聳在眾多樓閣間的寶月閣,都會出神許久。
酒肆對角的屋檐下也坐著幾個乞丐,里頭多了個生面孔,那乞丐矮矮小小的縮在角落,其它人一個個都躺在稻草堆上打盹,只有小乞丐一人畏畏縮縮向路人乞討著。
很快就到了正午,董青璇在隔壁街道買回了兩個包子,轉(zhuǎn)了街角就看到那個小乞丐捧著碗坐在她位置上。
“請問……我可以坐這兒嗎?”小乞丐見來了人,立刻挨著墻又站了回來。
這怯生生的聲音倒像是個姑娘,董青璇看清了他的容貌,盡管是蓬頭垢面,如此清秀的眉目還是第一次見,這少年從耳部到下鄂的線條都柔潤得很,他垂了下眸,陽光便在他纖長的睫毛上跳動了一下。
“打擾了?!钡貌坏蕉噼幕卮?,小乞丐轉(zhuǎn)身便想離去。
“可以?!倍噼吹剿沂稚献ブ鴤€干餅,包干餅的紙是往外透不出油水的。
董青璇并不厭惡這個乞丐,他看著要比她小上幾歲,但兩人的個子是一樣高的,得了董青璇的回答后他道了聲謝,小心地把底下的稻草鋪了鋪,盡量縮成一個極小的位置,老老實實坐上去。
兩人相挨坐著,董青璇吃著包子,那個少年咬著干餅,他咬得很慢,在嘴里嚼了好久才吞下肚。
“你……不喝水?”
“不用,不渴?!?
他靦腆一笑繼續(xù)嚼起餅來,下唇分明已經(jīng)干裂了他便不時舔著唇。
董青璇身后有個裝滿水的竹筒,只是兩人除了用來裝錢的碗并沒有其它的容器,她想把這個竹筒遞給那乞丐,但若給了他,一會兒她分明也是要喝的……
董青璇發(fā)誓自己對這個乞丐沒有任何厭惡,只是實在過不了自己這關(guān)。
“你的竹筒呢?我倒些水給你?!?
那個男孩立刻笑道:“不用了,我今天……沒帶?!?
午間休憩的時光是寧靜的,能有一人與她并墻吃飯,似乎也有了份難得的溫暖,兩人沉默著聽著彼此吃東西時發(fā)出的輕微響聲,一語不發(fā)竟不會有任何不適。
董青璇終于取了竹筒喝了兩口,旋好蓋子想遞上,卻見那小乞丐已經(jīng)將外頭的油紙折了幾折疊好,把剩下的半個餅揣回了袖中。
“今天能跟你一起吃東西真好,我得回去做活了?!?
對面街角處的稻草還是亂七八糟地堆著,這個時間太陽最烈,在外頭走動的人也不多,其它乞丐沒歸來,還不到開工的時候,小乞丐一路小跑回對面的位置上。
董青璇看到有人抱著西瓜從小乞丐面前經(jīng)過,他便直盯著那西瓜瞧,她拿了竹筒,就要往對面去,巷子里一陣吵嚷,那些早晨的乞丐便像團烏云般向那乞丐飄了過去,小乞丐身子最瘦小,擠在那群五大三粗的人堆里,整個身子都淹沒了。
看不到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那兒不時爆發(fā)出哄笑,好一會兒后,圍聚的乞丐像百爪菊般散了開,一個個勾肩搭背離去了。
只有那個少年還留在那兒,手中拖著口空碗,那兒本還剩有半碗銅幣的,他的衣衫也變得凌亂不堪,小乞丐一聲不吭,低頭用衣擺擦著碗沿。他怯怯地看了董青璇一眼,垂頭不說話。
“他們搶了你討來的錢?!”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董青璇頓時生了火,“為什么要搶你的銅板?你為什么不反抗,你……”
小乞丐的腦袋垂得更低了,隨著他肩膀的抖動與抽泣聲的傳出,董青璇確認他究是哭出來了。
“你有什么話……慢慢說?!逼缴矝]有安慰過幾個人,這話聽著真是奇怪。
酒肆旁擺的是個露天茶攤,剛剛那些乞丐們現(xiàn)在正坐在茶攤里說說笑笑,旁邊斜過的一根大枝將他們的上半身遮了,因此即使回頭也看不見坐在屋檐底下的小乞丐與董青璇。
“我不是剛進河虎幫的?!鄙倌甑?,“只是才被調(diào)到行乞組,什么都不懂,我去問他們,一開始他們還會認真教我,可是我怎么都學不會,乞來的錢也從來都比伙伴要少,漸漸的他們就不愿再理會我了,有些人就干脆……”
“干脆拿了你討來的錢?”
那個小乞丐點了點頭,再抬頭時他還噙著淚水,一個男子能哭得如此惹人心憐,即使是這么破爛的衣衫與骯臟的頭發(fā)也絲毫掩蓋不住他的風情。
“他們憑什么搶你的東西!你為何不……”看著小乞丐那副懦弱無依的樣子,董青璇起了火。
“我……我不敢?!鄙倌暄劭粲旨t了。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