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軒蹲下身子伸了手,那貓便抬了前爪乖乖讓他握著,他小心地將貓抱起,解了披衣便將它裹在其間,他輕揉著它的身體便往回走,繼而聽到腳邊又起了一陣貓叫。
看來這個夏天就要過去了。
董青璇從來沒想過就這么脫離河虎幫,離開是發(fā)現(xiàn)自己太沒用了,讓傲哥難做,讓幫會受辱,甚至連累花滿川一起挨打。董青璇緊緊腰帶,抵住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
這溫度變得真快,一夕就能降到這般地步,她穿過幾條小巷后停了下來。
“燒餅……煎燒餅嘍……”
賣煎燒餅的攤子還在那兒,攤旁明顯空了一塊,再細看,就見賣煎餅的攤子后頭還坐著另一個老人,他額上綁了塊紗布,臉上還有些大小傷痕,看著比昨日要生生老了十歲。
炸餅攤的老人就這么看著他的朋友繼續(xù)著買賣,糊口的活計全被砸了個精光,短時間要恢復(fù)比較困難。
董青璇掏了個小包,將那包東西一把塞到坐著的炸餅老伯的手上后轉(zhuǎn)身便跑,包中是她入了河虎幫后攢下的銅幣,除了劉易軒侮辱她的那枚,董青璇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老人,但愿能彌補下自己的過錯,走也走得心安些。
走在洛陽街上,董青璇意識到自己又是一無所有了,在河虎幫走了一遭現(xiàn)在還只孤身一人,餅伯或許會怪她,但有傲哥在,相信餅伯留在河虎幫也會過得不錯。
至于傲哥……既然已經(jīng)離開,便當從未相識吧……心中空落落的,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難道已經(jīng)習(xí)慣了身邊有他的存在嗎……
董青璇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哪個混蛋那么不長眼!你不會好好走路!”竟是米鋪老板陳中。
當陳中與抬頭的董青璇對視上后,便立刻露出了個欣喜的笑容。
“嘿嘿,青璇,真是巧啊……不過現(xiàn)在陳叔對你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
離開河虎幫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董青璇并不知自己接下來會去哪兒,但她怎樣也想不到,竟會呆到這個地方——府衙的牢獄。
周遭黑漆漆一片,一陣鏈鎖咣當過后,兩名獄卒點著燈便進入了那條狹小的黑道,幾丈外是拐角火把透出的昏黃光線,人走動時晃過幾陣風(fēng),便顯出了一片駭人的搖擺陰影。
“陳老板給了多少銀兩?”一個獄卒問。
另個獄卒把燈往同伴手中塞了,攤手給他看,兩人對視一笑。
在這間囚室已經(jīng)呆了整整一天了,真是天煞的霉運讓她遇見了陳中,陳中很快將她拖到了府衙,因為之前早已備案,根本不容她說上幾句話,便立刻給關(guān)了進來??磥黻愔幸呀?jīng)通好了關(guān)系,她迷迷糊糊靠墻睡著又被兩個獄卒押到另一間囚室,身體綿軟,嗓子也渴得冒火了。
“水……給我些水?!?,董青璇意識不清,獄卒已經(jīng)一把抓了她往前拖,捆了雙手就將她吊起。
“我沒有欠陳中那個混蛋銀兩,更沒有意圖謀害他!”話未落,一道沾了鹽水的鞭子便啪地甩了過來,刺啦一聲在董青璇的白色囚衣上便滲出了一條血痕。
她不知道城中是怎樣對官差們說的,她與他的恩怨可大可小,反正是送了銀子,即使要弄出謀殺的罪名或許也并不是一件難事,鞭光一閃,身體便猛地又被抽了一下,瞬間右手腕延伸到左腰的火辣辣的疼痛。
“你們這些狗差役,不就是那點破錢,如果董家沒有出事,本小姐就用那些錢砸死你們!”董青璇的反抗讓面前的兩個獄卒的眼神卻愈發(fā)透亮了。
一道道鞭子密集地撲來,整個囚室回蕩的只是她一人的慘叫。
滿嘴的血腥味,連牙齒都在晃動了。
這種時候會有人來救她嗎,傲哥該已經(jīng)看到她的那封信了,他會來救她嗎,不,就算是河虎幫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拿官府沒轍吧……
“你們會不得好死!”在又一道鞭子掠過她身體后,她便暈了過去。
一盆涼水劈頭澆過,董青璇并沒能在暈厥中休息多久,她呼吸急促,咳了幾聲便吐出了血,而在面前的卻還是那兩個長得如牛頭馬面般的獄卒。
他們嘰里咕嚕交談著,臉上帶著駭人的訕笑,一把烙鐵在火盆里上下翻動,烙鐵頂部吸足了熱氣變得金黃一片,獄卒舉起鐵塊,似乎終于對那顏色滿意了,舉著他的成果慢悠悠過來了。
被踩到的稻草都窸窸窣窣響著,烙鐵中央的火星時隱時現(xiàn),董青璇全身的鐵鏈互相碰撞著吭哐直響,她會死的,在那個可怕的東西碰到她的瞬間她一定會死去的!
“劉易軒……”董青璇口中飄出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