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灰色牛角扣外套站在樹下，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對來往路人好奇的目光視而不見，不停地看手表。

唐譯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她試著從他背后繞過去，然而咳嗽聲出賣了她。

陳上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見到她臉上的表情頓時由欣喜轉(zhuǎn)為吃驚——

唐譯被他驚恐的樣子嚇一跳，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連忙往回看，確定什么都沒有后，疑惑地問：“你怎么了？”

“應(yīng)該是我問你怎么了才對！”陳上指著她的頭發(fā)，臉色鐵青地說。

“關(guān)你什么事？”唐譯只覺得他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

陳上看著她的齊耳短發(fā)，氣得直說：“丑死了，丑死了！”

“我覺得挺好看的。”唐譯習慣性地去撩頭發(fā)，卻摸到一把空氣，訕訕地把手縮回來。

陳上把手里的大袋子往地上一扔，捋起袖子陰森森問：“在哪兒剪的？”

“門口那家，怎么了？”

“找他們算賬。”他氣沖沖的，轉(zhuǎn)身就走。

“喂喂喂——”唐譯怕他當真去砸人家的店，死死拉住他，“你有病??？”

“你才有病。頭發(fā)呢？”

“什么頭發(fā)？”

“剪掉的頭發(fā)呢？”陳上臉色十分難看。

唐譯小聲說：“剪掉了，當然是沒有嘍——喂，你去哪兒？”

他徑直來到“樂風美容美發(fā)店”，冷聲問：“是不是這家？”

“你干什么，走啦，回去啦——”唐譯掙扎著往后退。

陳上拽著她一腳踢開玻璃門。老板見他們來者不善，忙站起來，“兩位同學，請問，什么事？”陳上指著唐譯說：“是你忽悠她剪的頭發(fā)？”老板愕然，“怎么可能，當然是她自己要剪。”

“她叫你殺人，你也殺？”

老板見多了來鬧事的人，笑呵呵地說：“你是她男朋友吧？剪得不好嗎？你看，小姑娘多精神啊。”

“本來就長得難看，現(xiàn)在更沒法見人了?！标惿舷訔壍乜戳搜圩锟準住?/p>

唐譯火了，瞪了他一眼，“你發(fā)什么瘋？再丑也不勞您操心?！?/p>

“有礙觀瞻?！标惿侠淅涞卣f，轉(zhuǎn)頭問：“老板，她剪的頭發(fā)呢？”

“這位姑娘說不要，我就收起來了?！崩习鍙乃芰洗锬贸鲆唤匾怀邅黹L的頭發(fā)，頂上用一根細皮筋扎成一圈?！澳銈兿胍?？我給你找個袋子裝起來?！?/p>

“你要頭發(fā)干什么？”唐譯好奇地問。

陳上不理她，推門出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深深吸了口氣。入夜后天氣越發(fā)寒冷，一團白霧迅速在眼前飄散開來。

“神經(jīng)病。”唐譯對他今天反常的行為下了一個合理的結(jié)論。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頭發(fā)長不了多少的女生，再次嘆了口氣，黑著一張臉說：“明天上午十點，上林公園?！?/p>

她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約會，“什么事？”見陳上惡狠狠看著自己，忙識相地說：“哦，好?！标惿宵c著她的鼻子說：“你要是敢放我鴿子——”

唐譯不愿和神經(jīng)病起爭執(zhí)，縮了下肩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