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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往事 (12)

蒙古往事 作者:冉平


自從孛爾帖定了親,腰身天天都在生長。她不懂,為什么定了親的她比別的姑娘發(fā)育快,像水邊的草,鮮嫩、茂盛,一日一變。她沒有想到,從女兒到女人的過程竟如此的短。 她已經(jīng)知道,鐵木真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他們?nèi)冶贿z棄在嚴(yán)冬的風(fēng)雪里。這些消息在提醒她,鐵木真不能來迎娶她了??墒牵@并不能抑制孛爾帖迅速的生長和日愈美麗。四年了,她的美麗里又多了一種孤獨(dú)。愈加動人。

終于有一日,鐵木真來了。好像從天上掉下來的,身上沒有塵土和疲勞,他向德薛禪父親行禮問好,舉止得體,沉穩(wěn)。他長高了,寬了,厚了,也陌生了。陌生得讓人心慌。有一天,趁父親不在,她故意半開著帳門,坐在門口,等鐵木真從門前走過,可他并沒有認(rèn)出她來,他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劃過去,孛爾帖感到像被刀子劃傷,有一種灼熱的疼痛。第九天的下午,父親讓她打扮好了,給鐵木真敬一杯酒。她去了。當(dāng)他知道她就是孛爾帖的時候,他手中的酒差點(diǎn)灑了。她就一直盯著他看,可他醉成了一灘泥,嘴角仍然繃得緊緊的,沒一句多余的言語。

第二天清早,鐵木真說,敬愛的德薛禪父親,請求把你的女兒嫁給我吧,我向永恒的長生天起誓,我將讓她成為草原上最尊貴的女人!

德薛禪對他說,我的兒子鐵木真,就讓我在翁吉剌為你們完婚吧。

一個月之后,鐵木真帶著新婚的妻子踏上歸途。隨行的還有孛爾帖的陪嫁:九十九頭駱駝;五十頭黑駝,四十九頭白駝,九百只山羊,九百只綿羊;九十九匹馬,九十九頭牛;有三十輛車帳,三十名仆從……

鐵木真白天晚上不離帳車左右,睡覺也張著耳朵,刀不離身,箭搭在弦上。

自鐵木真走后,訶額倫每天都到汔沐兒河邊去等。她等來了博兒術(shù),又等來了者勒蔑,他們都是來投奔鐵木真的。果然,沒幾天就有人傳來信,說鐵木真帶著新娘回來了。鐵木真漸漸走近,看見了他的母親:頭戴固姑冠,穿一身翹肩的,華貴的衣袍,那樣的雍容大氣,高貴,威嚴(yán)。他從沒有見過他的母親是這個樣子的! 訶額倫沒有先和兒子說話,她走上前掀開了帳車,親手?jǐn)v下了兒媳,對她說,我的孩子,你一路受苦了。

喜慶的日子過了很多天。一下子什么都有了:妻子,伴當(dāng)、兄弟,牛羊,可是鐵木真卻瘦了。這是為什么呢?孛兒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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