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嫌少??？”李皓叫起來，“我累個半死，一個月才夠你賺一筆的?！?/p>

“只看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睏钚浅叫Γ拔以诘叵率业娜兆幽悴恢?？半年不開張，夢里哭醒好幾回?！?/p>

“現(xiàn)在是開張吃半年。”我接下話茬，“你們都比我強多了，我累個半死，就賺一把濁淚——還是自己的，流胃里去了，倒也幫助消化?！?/p>

楊星辰興致勃勃地演示著他的電腦技術，他擊鍵如飛，全部盲打。在我們的喝彩中，他說他已經(jīng)上網(wǎng)了。

“什么叫上網(wǎng)？”我惴惴不安地問。

李皓看我的眼神就像當年迅哥兒看閏土似的：“嗨，剛才說你傻根還有點于心不忍呢。”

“都是山區(qū)來的孩子，差距咋就這么大呢？我連電腦開機關機都不會呢，按現(xiàn)在標準成文盲啦。”我慚愧地說，“你們就給哥們兒掃個盲吧?！?/p>

“不可思議！不是哥們兒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爆F(xiàn)場掃盲后我感嘆。

“這個在中國還是新事物，北京用的人都很少，但發(fā)展極快，你很快就知道了?！睏钚浅浇o我一張名片，指著一個帶@的地方說，“這就是我的Email，以后可以聯(lián)系?！?/p>

他又打開厚厚的硬殼文件夾給我們看，全是他簽的外貿(mào)合同?？粗q如看天書，這才意識到晃蕩了這些年，英語蛻化得差不多了。他介紹：“這叫電子商務，你知道嗎？B2B，B2C聽說過嗎？”

“聽說過U2——不是美軍高空偵察機，而是愛爾蘭樂隊，我最喜歡的搖滾樂隊?！睘榱瞬皇孀?，我東拉西扯。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李皓忍俊不禁，解釋道，“這是兩種電子商務模式……”

“老哥我一不留神成了中國電子商務的先驅，而且一開始就盈利——盡管只有點小錢。你看看那些大網(wǎng)站，燒了幾個億還沒一分錢進賬呢。山大無柴燒啊！下一步，老哥要建自己的網(wǎng)站了?！睏钚浅教咸喜唤^地講起他的生意經(jīng)?？粗歉呗柖P直的鼻梁，深不可測的眼窩和色彩斑斕的眼球，愈發(fā)對他自我標榜的漢人血統(tǒng)表示懷疑，怎么看怎么像一個唐宋時期散落在中國東南沿海的猶太人投胎轉世。

陳菊忙打斷他：“你們別聽他瞎吹。”

楊星辰笑笑：“嗨，自己人嘛?！?/p>

分手時李皓拍著我肩膀：“哥們兒，咱們改天再聚，我做東。你最近幾天有什么安排？”

“見一些編輯朋友，還有一大學女助教，她下月就去美國留學啦?！?/p>

“你真行?。≡趺垂创钌系?？”楊星辰說。

“請注意措辭?！蔽姨崾舅?，“純粹工作關系，我投稿，她是兼職編輯，審稿，我們談稿子?！?/p>

“呵呵，你投稿，她審稿，再談稿，不就搞——上了嗎？”李皓打趣起來。

“趕緊拿下，把你也捎帶過去得啦。你也該結婚啦?！标惥照f。

“別拿我開涮了。我一下崗職工，別人名校才女大學助教，又去美國讀博士，天方夜譚啊?！蔽艺f。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睏钚浅秸f。

陳菊夫唱婦隨：“愛情沒任何理由，隨時隨地都可能發(fā)生。”

“那也得王八看綠豆對上眼才行。”我正經(jīng)說，“她給我介紹一個做小生意的伙伴，明天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