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曲蔚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她走過來,夏彤躲避著他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到被他逼到墻角,背脊緊緊貼著墻壁時,她才慌忙看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曲蔚然他……好可怕。
夏彤靠著墻壁,低著頭,不敢看他,她能感覺到他輕輕地靠近她,他的手抬了起來,緩緩地向她伸過來,忽然,他冰冷的手指搭到她的手臂上,夏彤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手,可以這么冷的,她必須使勁地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大聲尖叫。曲蔚然抓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將手臂翻過來,手心向上,夏彤的手腕上,被奶片抓破的紅痕一道道交錯在白皙的皮膚上,甚至有兩個地方冒出一粒粒血色的小珠子,曲蔚然低下頭來,輕輕地用嘴唇在上面吻了吻,夏彤的心猛地漏跳一拍,一直緊閉的眼睛猛然睜大,只見曲蔚然像紳士一樣優(yōu)雅,挺拔的身體微微地彎下腰來,單手握著她的手臂,輕輕地親吻著每一處傷口,就像童話里,王子親吻著公主的手背一般溫柔、美麗。
“你……你干嗎?”夏彤覺得,她的舌頭都快掉了,手腕上一片濕潤,有一種麻麻的又癢癢的感覺,心臟怦怦直跳,快得像要爆炸了似的。
“手腕被貓抓出血了,不及時處理會感染的。”曲蔚然抬起嘴唇,輕聲道,“一會兒你再用涼水沖一下,知道嗎?”曲蔚然說完,抬起頭來,柔柔地看著夏彤,臉上又掛上了慣有的斯文笑容,就連說話的聲調(diào)都那么低低啞啞,溫柔得就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溫柔得就好像讓奶片豎著戎毛,張牙舞爪地拼命地叫喚著,全身顫抖地想逃離的人不是他一般。
夏彤望著這樣的曲蔚然,忽然覺得有些冷,在大白天,在太陽當空、陽光明媚的中午,她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好冷!
隨后的日子,夏彤再也不敢將奶片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幾乎時時刻刻將它抱在手里,深怕再被曲蔚然看見,而曲蔚然像忘記那天的事情一樣,依舊親切地對待夏彤,依舊友好地對待班上每一個同學(xué),依舊笑得如王子一般尊貴。
有的時候,夏彤自己都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做夢了?可事實上奶片一靠近曲蔚然十步距離,就齜牙咧嘴地直叫喚。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夏彤有一次終于忍不住跑去問他:“曲蔚然,你是不是討厭貓?”
“討厭?”曲蔚然漂亮的雙眼皮垂了下來,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地覆上明亮的雙眸,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回答:“不討厭?!?
“那……那你那天為什么?”夏彤追問。
“沒有為什么?!鼻等宦柫寺柤绨?,過了一會兒,笑一聲道,“也許是因為,我的心里住了一個惡魔吧?!?
惡魔,這是曲蔚然自己對自己的評價。
漸漸地,夏彤發(fā)現(xiàn),曲蔚然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美好,他總是帶著笑容,像是一張面具一樣的笑容,那面具,很優(yōu)雅斯文、溫和淡然,可夏彤發(fā)現(xiàn),他溫柔的面具下總無意地透著淡淡的不屑,他雖然和每個人關(guān)系都很好,但卻沒有人敢自稱他是曲蔚然最好的朋友,他總是優(yōu)雅地和每個人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有一次,放學(xué)的路上,有人向他們勒索,他居然微笑著,淡定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猛地砸了下去,看著鮮血如注、哭得呼天搶地的小流氓,他依然微笑著,依然溫柔,依然美麗。
隨著了解的深入,夏彤覺得,她越來越不懂他,她不懂他明明不開心,為什么還要笑;她不懂他明明不善良,卻對每個人都有求必應(yīng);她不懂,為什么他的臉上總是帶著淤傷,他的一切都像是謎一樣,讓她想去急切地探知,卻又害怕不知名的危險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