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上完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好久,夏彤才跑到火車門口往下看,站臺上只有檢票員孤零零地站著,夏彤的心猛地一緊,身子探了出來,扶著火車門口使勁往外看著,可忽然一聲長鳴,嚇?biāo)惶?,檢票員走上火車,將她推到火車?yán)铮骸伴_車了,往里站一點?!?
夏彤一聽這話,猛地愣住,鐵門關(guān)上的聲音將她震醒,她猛地回過身來,雙手緊緊地貼著火車的玻璃,使勁地往外看,火車緩緩地開動,站臺上的建筑物一點一點地往后退,怎么辦?曲蔚然呢?他上來了嗎?還是沒上來?
夏彤用力地看著站臺,站臺昏黃的燈光下,有人影快速掠過,有一個人影和曲蔚然一樣穿著白色的外套,高瘦的身影半隱在梁柱后面,夏彤連忙往后跑兩步,盯著站臺上的人影使勁看著,越看越覺得他像曲蔚然,夏彤急紅了眼睛,哭著喊:“曲蔚然!曲蔚然!”
可站臺上的人根本不可能聽見,背對著她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yuǎn),夏彤順著火車的車廂往后跑著,一直一直跑到火車完全離開站臺,她才絕望地停下來,哭著跪倒在車廂中,輕輕地抽噎:“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完全受不了你?!鄙砗蟮穆曇魩е稽c點不耐煩,卻又如此熟悉!
夏彤猛地回頭,只見曲蔚然站在離她幾步遠(yuǎn)的地方,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她說:“走啦,去找位置坐?!?
說完,他率先轉(zhuǎn)身,往下一節(jié)車廂走,夏彤連忙站起來跟上,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小步地跟在曲蔚然身后,伸出手,偷偷地拽住他身后的衣尾,曲蔚然身子頓了下,沒有甩開她,而是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繼續(xù)往前走。
車廂的窗口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男孩抬著頭,雙手插在口袋里大步地往前走著,男孩后背的衣服被拉得鼓起來,女孩安靜地跟在他后面,低著頭,手中緊緊地拽著他的衣尾。
他們走了五六節(jié)車廂,才找到一個空位,男孩不愿意坐,讓給女孩坐,女孩也不愿意坐,固執(zhí)地站在車廂中,最后那位置兩個人都沒坐,女孩撿了旅客看過的報紙,鋪在車廂的門口處,那邊有足夠的位置打地鋪,女孩將男孩坐的地方多鋪了兩層報紙,然后坐在報紙少的一邊,靠著車廂的鐵皮,仰著頭望著男孩笑。
男孩也揚起嘴角,溫雅地望著她,轉(zhuǎn)身坐在了她邊上,冰冷的火車鐵皮,透著風(fēng)的火車門,散發(fā)著異味的廁所,還有人不時地走到這里抽煙,可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兩個孩子居然相依相偎地睡著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天亮,夏彤醒的時候,柔柔的陽光照進(jìn)她的眼里,她瞇了好久,才緩緩睜開眼睛,肩膀上的重量讓她轉(zhuǎn)過頭去,柔軟的毛發(fā)輕輕地蹭過她的臉頰,夏彤睜大眼,只見曲蔚然靠在她的肩頭,安靜地睡著,從她的角度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能看見他挺直的鼻梁,和懸掛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夏彤輕輕抿了抿嘴唇,抬手將他鼻梁上的眼鏡摘掉,放在手上玩了一會兒,調(diào)皮地戴在自己眼睛上,四周的東西一下全部飄浮了起來,看什么都好像抬高了不少,夏彤搖搖頭,眼前更暈了。
呵呵,他居然戴這么深的度數(shù)呢,夏彤吐了吐舌頭,拿下眼鏡握在手里。仰起頭,靠在車身上,望著窗外的天空,白云朵朵,湛藍(lán)一片。
一天一夜的旅程,像是永遠(yuǎn)到不了頭一般,可一眨眼,又已經(jīng)到了昆明。
到昆明的時候是凌晨5點,下了火車,兩個人又一次夾在人流中,穿出了檢票口。昆明的天氣明顯比青晨區(qū)冷很多,夏彤一下火車雙腿就冷得打抖,曲蔚然也好不到哪去,一向很注意形象的他,也把衣領(lǐng)豎了起來,下巴微微縮在里面。
凌晨5點的天色還是黑漆漆的,火車站外面已經(jīng)有賣早飯的小攤了,曲蔚然挑了一家能遮風(fēng)的面店進(jìn)去了,兩人一人點了一碗陽春面,夏彤很體貼地找了一次性杯子,倒了兩杯開水,一人拿著一杯暖手。
沒一會兒滿滿一大碗面端了上來,曲蔚然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地吃著,夏彤卻餓急了,挑了一大塊面條,啊嗚啊嗚地吃著,她一邊吃一邊看著曲蔚然,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他,都餓成這樣了,還能吃得這么優(yōu)雅!
其實在坐火車的二十幾個小時里,他幾乎沒吃東西,因為火車上的東西貴得嚇人,兩人的錢又不多,不敢亂花,所以沒在火車上買任何食物。夏彤有的時候會趁著旅客下車的時候,撿旅客們吃了一半又懶得帶走的食物來吃,當(dāng)然,她每次撿到干凈的食物都會先給曲蔚然,可曲蔚然總是微笑地?fù)u著頭,夏彤知道他性格高傲,寧愿餓著,也不愿意吃撿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