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心里一陣發(fā)毛,顫抖地往后退了些。
“沒事吧?”曲蔚然聽到夏彤的叫聲,連忙趕來,看了一眼房間里的男人,伸手將房門帶上。
隔著木門,夏彤又聽見那瘆人的鐵鏈聲,和男人不知所云的低語聲,她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嚇著你了?”曲蔚然伸手,將夏彤扶起來。
夏彤的腿有些發(fā)抖:“你們就這樣鎖著他?”
“嗯?!?
夏彤小心地問:“這樣捆著他不太好吧?”
“放他自由,我和我媽才不太好?!鼻等宦柭柤?,淡定地說,“況且,我現(xiàn)在都住校,把他鎖起來,是怕他傷了其他人。而且,他清醒的時候自己也愿意的?!?
“他有清醒的時候嗎?”
曲蔚然搖搖頭:“很久沒有清醒過了,以前他還能叫出我的名字,現(xiàn)在連我的名字都忘了。”
“我覺得……是不是應(yīng)該送醫(yī)院比較好?”
“我媽媽舍不得,怕見不到他,也怕他吃苦?!?
“可是這樣……我總覺得這樣……”
“很可怕?”曲蔚然輕笑地問。
夏彤使勁點(diǎn)頭。
曲蔚然抬手揉了揉夏彤的頭發(fā):“別怕?!?
“你不怕嗎?”家里養(yǎng)著這么可怕的病人,他難道從來就不怕嗎?
“習(xí)慣就好了?!鼻等焕耐隆?
習(xí)慣?
夏彤覺得她永遠(yuǎn)也不會習(xí)慣的,她總覺得瘋子像一顆被掩埋起來的地雷一樣,沉默著、壓抑著、等待著,等待著爆炸的那一刻……
夏彤為自己的想法使勁搖搖頭,她不敢在想下去,只覺得全身一陣陣的冷汗往外冒,夏彤拉著曲蔚然的手,神色害怕而又慌亂:“我害怕?!?
曲蔚然安慰著握緊她的手,柔聲安慰著:“乖,沒事的?!?
“可我就是很害怕?!毕耐锨熬o緊抱住曲蔚然,“就是害怕?!?
“不會有事的。”曲蔚然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柔聲安慰。
不會有事的。
曲蔚然當(dāng)時是那樣安慰她的,夏彤相信了曲蔚然,就像往常那樣,他說什么,她便信什么。于是,她強(qiáng)壓下自己的恐慌與不安,用力地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那個瘋子被鎖著,他再也不能傷害曲蔚然了。所以,不會有事的。
其實(shí)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你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來找你。
越期待什么,什么就總不會輕易發(fā)生,就好像老天讓你出生,便是讓你體會這世間的苦痛與磨難一般,不依不饒地讓你無法逃避。
17歲那年夏天,夏彤終于憑自己的努力在高二分班考試時,以全年級第三十三名的成績考進(jìn)了理科重點(diǎn)班,那天,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她第一次證明了自己是個聰明孩子,至少,她的成績單上再也不是紅彤彤的一片了,當(dāng)她把排名表和成績單拿給父親看的時候,那個對自己一向嚴(yán)苛疏遠(yuǎn)的男人,竟然也微微笑了起來,一邊看著成績單,一邊點(diǎn)頭:“嗯,不錯,不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