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是無拘無束地進行的。在我們內(nèi)部,解決了影片在雪地上結(jié)束的問題。阿貝爾·雷米、達尼埃爾·布朗杰和我圍坐在桌子旁就誰向誰開槍進行了討論。就在這時嚴寒突然襲擊了攝制組的一些人員,于是我們決定讓沒生病的人留下來繼續(xù)和我們拍片。最后,我們提早清理了那些本應回巴黎的人。這一切結(jié)局就是這樣帶著這個小小的保留完成的。盡管布倫伯格曾友好地堅持,我還是預先設(shè)計好了讓瑪麗·杜波阿演的人物死去的結(jié)局;因此我拍了一小段影片,一個有關(guān)最后的要雇一位新的女服務員的場景。
另外受到的影響,來自奧迪貝爾蒂。他不喜歡《四百下》我挺傷心的,而且他又不敢跟我直說。原則上,我喜歡一切,從不排斥任何東西。一天,他對我說:“里面有西默農(nóng)的一面,它讓我為難。還缺少第二件事,就是要想到這只是一個故事。”在拍《槍擊鋼琴師》時,我就想到奧迪貝爾蒂。普林這個人物部分就明顯地受到其影響。我當時想:這必須是像奧迪貝爾蒂一樣的人物,他有年青人完全迷人的那種觀念。在那個時刻,影片有了顛覆性的變化,我們發(fā)現(xiàn)那個討人喜歡而又靦腆的小家伙并不靦腆而且為人處事應付自如,另外還發(fā)現(xiàn),社會的真正受害者是把女人看得過高的某個人,正如奧迪貝爾蒂那樣,也如酒吧老板那樣,這個影響更多的是來自奧迪貝爾蒂本人的人格而非來自小說。(譯注:雅克。奧迪貝爾蒂,1899-1965,法國劇作家、小說家和影評家,從1953年起就在《電影手冊》或在《藝術(shù)》周報上發(fā)表影評文章。他的觀念和個人魅力對特呂弗曾產(chǎn)生過不小的影響,并成為特呂弗的忘年朋友。特呂弗在他自己的多部影片中曾直接或間接地向他致意。)
不應在《槍擊鋼琴師》一片中尋找真實性,既不要在住在格勒諾布爾那邊雪地的阿美尼亞人這個家庭里,也不要在勒瓦洛瓦-彼雷的這家酒吧中去尋找真實性,這僅僅是一種樂趣,一種把各種東西混合起來的樂趣,以便看看些東西是否可以混合起來。我非常相信混合這種觀念。我認為這種觀念是主宰一切的。
以上由法國電影俱樂部聯(lián)合會采訪整理,
見《67年電影》月刊第112期
一輛汽車發(fā)動機熄著火在雪地上滑行這個畫面
至于改編自戴維·古迪斯的一部小說的《槍擊鋼琴師》,僅這個畫面就使我決定要把它拍成影片。這個畫面就在書里。在雪地上的一條斜坡路上,汽車熄著火靜靜地向下滑行。就這些。一輛汽車在雪地上熄著火靜靜地滑行這一描寫,我早就非??释卯嬅姹憩F(xiàn)出來。其余的情節(jié)就會緊隨而來。古迪斯還有另外一部小說,僅因其中的一句話,我也曾想把它改編成電影。在法國,這部小說被譯成《撬竊》出版。此書早在美國被保羅·溫德柯斯以《破門盜竊犯》為名改編成電影。里面有一句話我覺得是妙不可言的。一位青年小伙子從管教所逃出來后被一位老頭收留,這個青年小伙子的解說詞是這樣的:“我問這個老頭他的職業(yè)是什么?!崩项^回答說:“我進入別人家里,我是破門竊賊?!痹谶@時,我面對著的一件事,這件事和《槍擊鋼琴師》何其相似。這是黑色系列小說和童話之間的驚人的巧合。這就是可能變成骯臟不堪的材料,我們就處在強盜行為之中,處在犯罪事件之中,而這是以純童話的格調(diào)來處理的?!拔疫M入到別人家里,我是破門竊賊”這句話真的是卓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