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電影院毒殺事件(2)

密室之不可告人 作者:軒弦


剎那間,邱曉雯臉色一變,稍微顫聲說:“你……你說我是兇手?我……我不是……”

她定了定神,稍微冷靜下來,反駁道:“我的確是離開了十幾分鐘,但那段時間我真的在洗手間里。你們只能說我有作案的時間,但不能以此證明我就是兇手!梁玄空和田鷹也有作案的可能呀。雖然他們每次離開的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鐘,可是他們可以把幾件事情分開處理。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先去殺人,然后回到技術部,過一會兒再去放玻璃碎片,然后又回到技術部,再過一會兒再去處理手槍和玻璃……”

“不用辯駁了,”雅姬冷然道,“我們推斷你是兇手,當然還有其他理由和

證據(jù):其一,那支藏在冰箱里的犬笛,上面的指紋雖然有可能已經(jīng)被你擦掉了,但肯定還殘留著你的唾沫,只要我們回去對犬笛進行DNA測試,就能證明你曾經(jīng)使用過它;其二,我們可以在附近展開大規(guī)模的搜索,相信要把殺人兇器找出來,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而那用來射殺死者的手槍上,也有可能找到你的DNA;還有就是商務部里的玻璃、留在現(xiàn)場的鐵錘和辦公室里的玻璃碎片,這些東西上,都有可能找到你的DNA?!?/p>

邱曉雯咬了咬牙,用低沉而堅定的聲音說道:“那你盡管把這些東西拿回去鑒定,真的證明那些東西跟我有關的時候,再來逮捕我吧!”

思炫這時已把口中的軟糖都吞到肚子里去了。他清了清喉嚨,說道:“證據(jù)當然不止這些。根據(jù)你們?nèi)说目诠?,在聽到玻璃碎裂聲和槍聲以后,你們?nèi)粟s到商務部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商務部沒有異常。而這時候,是你把田鷹和梁玄空帶到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你為什么知道聲音是從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傳來的?”

“我……”

邱曉雯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思炫打斷了話頭:“還有,為什么警察到場以后,你一直把手放在褲子的口袋里?是因為你的其中一根手指,在放玻璃碎片的時候,被玻璃劃破了,你敢把手拿出來嗎?”

“哼,我只是……”

思炫還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然,你會說,即使有傷口也不代表什么,那傷口是你之前不小心被其他玻璃劃破的。但是,如果讓鑒證科的專業(yè)人員進行鑒定,就能發(fā)現(xiàn)你的傷口上會殘留著跟那滿地的玻璃碎片一樣的成分。

“最后,還有一個對你來說足以致命的證據(jù):我在辦公室里的其中一塊玻璃碎片下,找到了一根棕褐色的長頭發(fā)。我和宇文雅姬,一找到那根長頭發(fā),馬上就鎖定你是兇手了。你當然可以不承認那根頭發(fā)是你的。可是你覺得這樣有用嗎?要證明那根頭發(fā)是你的,對于警察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個你應該非常清楚吧?”

邱曉雯聽到這里,終于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長長地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是余增志害死了我的表妹!我的表妹叫姚彩兒,本來是這里的員工。余增志,那個狗娘養(yǎng)的垃圾,都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了,還來引誘彩兒。終于彩兒不

可救藥地愛上了余增志那個渾蛋。但余增志卻不肯跟老婆離婚,還要跟彩兒分手。彩兒呀,我善良的表妹呀,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會有這樣卑鄙無恥的愛情騙子,她根本無法接受,自己所憧憬的愛情,竟然如此兒戲,如此丑惡!她接受不住打擊,竟然自殺了……嗚……

“是的,我所以到這家公司來,就是要為彩兒報仇!彩兒和我一起長大,我們相依為命,感情十分深厚。我不能讓彩兒白死!我要讓把我最親最愛的人害死的渾蛋血債血償!把那渾蛋干掉,我是不會后悔的!我既然決定了要殺人,我就沒想過自己能逃得過法律的制裁。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苦心構想了一個星期的詭計,竟然被你們這么輕易地破解了?!?/p>

邱曉雯被宇文雅姬帶回公安局了。慕容思炫也隨警車而去。他在離去前,最后還望了梁玄空一眼,目光之中,似乎帶著深意。

“彩兒呀,你是那么的美麗,你是那么的溫柔,對我來說,你如女神一般。我不奢望能成為你的男朋友。是呀,像我這種永遠無法引人注意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只要能在遠遠的地方望著你,偶爾跟你說上一兩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p>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似乎被什么壓著似的,很是難受。

“可是,你為什么會愛上余增志呢?大家都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他是花花公子!唉,不過,算了,你喜歡就好。只要你能生活得快樂,我就會感到十分欣慰了。但……但……余增志那渾蛋竟然那樣對你……彩兒呀,你為什么要自殺?為了那個渾蛋,值得嗎?嗚……”

他想到這里,提起微微顫抖的手,摸了摸放在辦公桌抽屜里的那一把尖刀,喃喃自語:“我本來想為你報仇,殺掉那個可惡的男人??墒恰揖谷贿B為你報仇這樣的事,也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唉,我只是想最后為我深愛的女人做點事情,卻終究沒能成功。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正在這時,一個男人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索:“梁玄空,怎么在發(fā)愣?還不走?”

那男人叫田鷹,是他的同事。

他應答了一聲,把尖刀放好,站起身來,走到田鷹旁邊。突然,他發(fā)現(xiàn)田鷹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張黑色的名片。

“鴻記道具專賣店”!

他認得這張名片,因為他也有一張。幾天前,他就在這家專賣店里,買下了一把尖刀。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只見田鷹緊緊地盯著他,臉上露出了無比復雜的神情。

剎那間,他似乎忽然想通了一些什么似的。他對田鷹微微一笑,淡淡地說:“或許所有一切,冥冥之中,早有主宰,輪不到我們?nèi)グ才??!?/p>

他說罷,轉過身去,大步離開,把怔怔出神的田鷹留在后頭。

檔案6

電影院毒殺事件

剛走進麥當勞,手機便響起來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嘉怡打過來的。

“喂,嘉怡,”我接通了電話,高興地說,“我已經(jīng)到麥當勞啦,你到哪啦?”

“清凝,對不起啦,”電話里,嘉怡有點抱歉地說,“我不能陪你看電影了?!?/p>

“怎么啦?”我收起笑容問道。

“樂華剛剛打電話約我,你知道的,這可是非常難得的呀。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在盼望樂華找我……”

“好啦!”她還沒說完,我粗魯?shù)卮驍嗔怂脑?,不悅道,“有異性,沒人性。哼,我不想跟你說話,再見!”接著掛了電話。

唉,怎么辦?連電影票也買好了,難道要自己一個人看電影去?

我一邊想一邊把電影票拿出來,看了看票上的時間,再看了看手表,心中頗為焦急。

忽然一瞥眼間,我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個舉動奇怪的男子。那男子一個人在角落,蹲在椅子上,一邊咬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望著前方。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整齊地放著五個甜筒和一只黑色的手表。那五個甜筒都是在麥當勞里買的,而那只黑色的手表是一塊鋼表,連表帶也是黑鋼所造,看上去極沉極重。

“他想要干什么?”我心中好奇,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近了兩步。

走得近了,我便看清楚他的容貌了:他看上去和我年齡相仿(我今年十九歲),頭發(fā)有點雜亂,神情呆滯,但五官卻頗為俊美。如果他能整理一下頭發(fā),再換上神采飛揚的表情,那可算得上是一個相當帥氣的男生。

忽然他一手拿起一個甜筒,以極快的速度往嘴里塞,幾秒后,他又拿起另一個甜筒,猛地塞到嘴里。幾十秒后,桌子上的五個甜筒被他席卷一空。緊接著,他迅速地抓起那只黑色鋼表,眼睛緊緊地盯著表面,神情十分嚴肅。

我看著他的怪異舉動,目瞪口呆,再也忍耐不住,走到他跟前,問道:

“你在干什么?”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說道:“三十六秒!”

“什么?”

“我打破自己的紀錄了!我三十六秒就能吃下五個甜筒了!比我之前最快的速度還快了三秒!”男子的聲音似乎有點興奮,兩眼發(fā)出異樣的光芒。

暈倒,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奇怪的人,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你真有趣,”我笑道,“我該走了,再見?!?/p>

男子向我擺了擺手,隨口說道:“再見。你是要到銀逸影城看七點的《功夫熊貓》吧?”

我點了點頭,忽然腦中一震,微微一驚,問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男子瞥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一切都是顯而易見的呀。”

“不!”我有點激動,“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剛才看到你從口袋里拿出兩張電影票,然后又放回口袋里,因為你有電影票,所以我知道你是要去看電影?!蹦凶勇朴频卣f道。

我點了點頭。

男子接著說:“離這里最近的電影院,就是在這里五樓的銀逸影城,所以我想你是要到銀逸影城去。而且,附近的其他幾家電影院,電影票的形狀跟你手上的電影票的形狀不同?!?/p>

我“哦”了一聲,心里有點佩服這個男子,口上卻道:“哼,原來是瞎猜的。那你怎么猜到我要看《功夫熊貓》?”

我說他瞎猜,他卻不生氣,舔了舔嘴唇,淡淡說道:“你把電影票拿出來的時候,看了看手表,所以我猜測你要看的場次馬上就要播映了。但另一方面,你卻又有時間看我吃甜筒?,F(xiàn)在是六點半,因此我推理你是要看七點的場次。剛才我在麥當勞外的宣傳海報上看到,今晚銀逸影城七點的場次,就只有《功夫熊貓》?!?/p>

我心中驚訝不已。他竟然具有如此細致的觀察能力和如此高明的分析能力、推理能力?簡直比我小說里的偵探還要厲害!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接著又說:“我還留意到你在接了一通電話以后,愉快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生氣,因此我猜測本來約好和你一起看電影的朋友,臨時有事不能來了?!?/p>

什么?竟然連這個也能猜到?簡直是神乎其神呀!

我呆呆地望著他,半張著嘴巴,好幾秒后才回過神來,說道:“不錯嘛。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他問。

“我叫清凝。”

“哦,”他冷冷地說,“我叫慕容思炫。”

“慕容思炫?這名字好奇怪,哈哈?!蔽倚呛堑卣f。

但慕容思炫卻好像一點也不生氣,神情木然,像死人一般。

“對了,慕容思炫,要不你陪我看電影吧?!蔽艺f。

“你男朋友爽約,你就找我做替補?”慕容思炫說。

“哈哈,大偵探終于猜錯一次啦!我沒有男朋友,我本來是約了一個女性朋友,不過她的心儀男生突然約她,所以她就不管我了。走吧,你陪我看電影,看完電影后,我請你吃甜筒?!?/p>

慕容思炫望著我,神情極為認真。我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問道:“你看什么呀?沒瞧過美女嗎?”

慕容思炫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吃甜筒,我要吃草莓新地?!?/p>

這慕容思炫的身高本來有一米七五左右,比我高出十厘米,但他卻喜歡低著頭、彎著腰走路,以致我倆并肩而行的時候,他跟我的高度幾乎一樣。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銀逸影城,買了兩瓶飲料,等候了幾分鐘,便可以進場了。我們的位置是第十排的十五座和十六座。

帶票員是一位二十四五歲、眉目清秀的長發(fā)女孩。她的臉上帶著溫柔熱情的笑容。

我們進場的時候,播映廳里空無一人。我對慕容思炫說:“好冷清哦?!?/p>

他點了點頭,卻沒有答話,望著空白一片的電影屏幕愣愣出神。

過了一會兒,有一對情侶手拉著手走了進來。那男子二十五六歲,染著金色的頭發(fā),穿戴十分時尚,在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大杯子——那是麥當勞慶祝奧運即將舉辦而推出的一套五款的奧運杯。至于那女子,二十二三歲,短頭發(fā),瓜子臉,手上拿著一瓶綠茶,同時還挽著一個手袋。

他們進場以后,帶票員把他們領到后排去了。他倆的座位在我們所在的位

置后幾排的地方。

不一會兒電影開場了。開場不久,又有一個人走進來。這人個子高大,大概有一米九,戴著一頂太陽帽,從我們身邊走過,往后排走去。

接下來,再沒有其他人走進來了。這一場電影,不算帶票員的話,就只有五個人在觀看。

電影播放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候,那對情侶忽然手拉著手,從我們身邊走過,看樣子是要上洗手間。幾分鐘后,男子回來,回到座位上去。他的女朋友卻沒有和他一起回來。

又過了幾分鐘,突然聽到后面不遠處的地方好像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掉到地上。我在全神貫注地看電影,沒有留意。慕容思炫卻回過頭,看了好一陣。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那女子也回來了,在我們身邊走過。

慕容思炫還在望著后方,低聲說道:“好像有點不對勁?!?/p>

我沒好氣地說:“有什么不對勁啊?別管人家啦,快看電影吧……”

“啊——”我話沒說完,忽然那女子大叫一聲,聲音尖銳之極,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慕容思炫一下子跳起來,走到后排,向那女子問道:“怎么回事?”

那女子驚魂未定,急促地喘著氣,幾十秒后,才稍微緩過一口氣,顫聲說:“我、我男朋友倒在地上了……他、他好像死了……”

“什么?”后排那個戴著太陽帽的高個兒男子也走過來,“大家不要動!我是警察!”

接著,他又對站在大廳門口的帶票員說道:“你快去把大廳的燈打開!如果真的是發(fā)生了謀殺案,殺人兇手可能還在這里!”

播映廳的燈打開了。我看清了那個戴太陽帽的警察的樣子,不禁驚訝道:“沈刑警,是你?”

他叫沈傲天,是一名刑警,我跟他見過幾次。說真的,我很不喜歡他,因為他目中無人,態(tài)度總是十分囂張、不可一世。

“哦,清凝?你怎么會在這里?”沈刑警問道。

“我來看電影?!?/p>

“嗯。”沈刑警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我,走到那個倒地的男子跟前。我的目光跟著他的身影移動,只見那個男子橫躺在座位前,面容扭曲,臉色粉黑,連舌頭也伸了出來。

他死了!看樣子,像是被毒死的。

沈刑警拿出手機,請求刑警隊派來支援部隊。

我走到他跟前,輕聲問道:“沈刑警,要不把姐姐叫來吧。”

沈刑警劍眉一豎,冷冷地說:“這樣的案子,我自己能偵破,用不著驚動副隊長!”

我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回到慕容思炫身邊。

在支援部隊到來以前,沈刑警向在場的人進行了問訊。

那帶票員叫楊唯唯。那情侶中的女子叫黎?,?,而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死者,則叫朱智凌。

黎?,撘荒橌@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剛才,在電影播放了一半的時候,智凌說想上洗手間,我說我也想去,于是我們一起走到大廳門口附近的洗手間。在洗手間里,不知怎的,我的肚子忽然很不舒服,于是我打電話跟智凌說,我的肚子不舒服,叫他先回去看電影。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我從洗手間出來,回到座位上,卻發(fā)現(xiàn)智凌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p>

帶票員楊唯唯和我證實了黎?,摰目诠└覀兯吹降那闆r基本吻合。

問訊到了這里,支援沈刑警的警察們來了。沈刑警讓他們封鎖現(xiàn)場,并對現(xiàn)場進行偵查。

根據(jù)初步判斷,死者朱智凌是中氰酸鉀毒而導致窒息死亡的。

兇手投放毒藥的地方也很快找到了:就在那個在麥當勞買的黑色大杯子里的汽水中。

兇手是誰?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死者朱智凌的女朋友——黎?,?。

沈刑警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對黎?,搮柭晢柕溃骸笆悄惆亚杷徕浲斗旁谒勒叩谋永锏模俊?/p>

黎?,撃樕蛔儯骸爱?、當然不是啊!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那個杯子!”

“真的?”沈刑警一臉懷疑。

“你可以找人檢查一下那個杯子呀,杯子上肯定沒有我的指紋!”黎?,摾?/p>

直氣壯地說。

男朋友剛死了,她好像一點也不傷心呀。

沈刑警“哼”了一聲,吩咐下屬把杯子拿去檢驗。

他接著又說:“你可以戴上手套去投毒,這樣杯子上就不會留下你的指紋了?!?/p>

黎希瑩咬了咬下唇:“我根本沒時間投毒。我和智凌在這里樓下的麥當勞買了這杯汽水后,智凌就一直把杯子拿在手上,我碰也沒碰過。到了這里,智凌一直在我身邊,我根本沒有投毒的機會。你不會認為我是趁他不注意,戴上手套,偷偷地把杯子的蓋子打開,把毒藥放到汽水里,然后再把蓋子蓋起來吧?要做這么多事情而不讓他發(fā)現(xiàn),除非他是白癡!后來我們一起上洗手間,雖然離開座位的時候,是他先走,我跟在后頭,但那也只是一秒的時間,我根本無法投毒。而在我從洗手間出來后,他就中毒身亡了。警察先生,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我根本不可能是投毒的人!”

我插話道:“會不會是你們在麥當勞買下這杯汽水前,杯子里已經(jīng)被放下毒藥啦?”

慕容思炫卻說:“他們進來的時候,我看到朱智凌在喝汽水。也就是說,至少在那個時候,杯子里是沒有毒藥的?!?/p>

沈刑警“哦”的一聲,若有所思:“這么說,兇手是在電影開始以后才投毒的?”

黎?,摵鋈惶岣呗曇簦f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就是你們其中一個!你們一定是在我和智凌上洗手間的那段時間里投毒的!”

她話音剛落,剛才把杯子拿去檢驗的警察回來了。經(jīng)過檢驗,那杯子上有朱智凌的指紋,此外還有幾組指紋,估計是屬于麥當勞的工作人員的,而黎希瑩的指紋果然不在上面。

“我早就說了嘛,杯上是不會有我的指紋的!”黎?,摯舐曊f,“你們可以拿這杯子去檢查一百次、一千次,別說指紋,即使是我的一個細胞,也不可能殘留在這杯子上,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這個杯子!”

沈刑警臉色一沉,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說道:“咦,這可奇怪了!首先,兇手是在朱智凌走進播映廳以后,才往他的杯子投毒的。我和慕容思炫一直待在一起,當然不可能是兇手,帶票員

楊唯唯沒有接近過那個杯子,也不會是兇手,沈刑警當然也不會殺人。這么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黎?,???墒?,她的確完全沒有投毒的時間,而杯子上,也真的沒有她的指紋。那么,兇手到底是誰?他(她)又是怎樣把毒藥放到死者的杯子里的?”

我說到這里,在場的眾人都向我望來。我心中沾沾自喜,故意停頓了一下,才一字一字地說:“這是一宗‘不可能’犯罪呀!”

“什么‘不可能’犯罪?”沈刑警打斷了我的話,沒好氣地說,“清凝,別玩小孩子的偵探游戲了!這是一宗真正的謀殺案!好了,所有相關人員,都先跟我們回公安局吧!”

慕容思炫冷冷地“哼”了一聲,淡淡地說:“多此一舉。案件都偵破了,還跟你回去干嗎?”

沈刑警怒道:“你說什么?”

慕容思炫扭動了一下脖子,慢慢地說:“兇手是誰,兇手是怎樣投毒的,這一切都是顯而易見的。難道你還不知道?”

沈刑警怒“哼”一聲:“你以為你是誰???福爾摩斯???”他一轉頭,對身后的兩名警察說道,“把他們帶回去?!?/p>

“等一等!”我說,“沈刑警,你先聽一下慕容思炫要說些什么嘛,他的推理能力很棒的,說不定,他真的知道兇手是誰呢。”

沈刑警皺了皺眉頭,望著慕容思炫,冷然道:“好,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有話就說!”

慕容思炫從口袋里拿出一顆水果糖,慢慢地放到嘴里,舔了舔嘴唇,才說道:“清凝分析得不錯,誰也沒有投毒的機會,連唯一能夠接近朱智凌手上的杯子的黎希瑩,也似乎是清白的,因為表面上來看,她也的確沒有投毒的機會,再說,我相信無論把那杯子怎么檢驗,也不會檢驗到杯子上有她的DNA。

“也就是說,朱智凌所買的汽水里,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放進毒藥!

“但事實上,朱智凌的確被毒殺了。為什么呢?除去其他可能,唯一的解釋是:被放毒藥的,不是朱智凌在麥當勞買的那個杯子,而是另一個杯子。也就是說,現(xiàn)在留在現(xiàn)場的、被你們拿去檢驗的那個杯子,根本就不是朱智凌最初在麥當勞里買的那個杯子。兇手把混有毒藥的杯子,跟朱智凌手上那沒有毒

藥的杯子掉換了,讓朱智凌喝下有毒的汽水而中毒身亡?!?/p>

我聽得連連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

沈刑警問:“是誰把杯子掉換的?”

“能把杯子掉換的,只有一個人?!蹦饺菟检耪f到這里,緊緊地盯著在場的其中一人,用近乎冰冷的語氣說道,“那就是你——帶票員楊唯唯!”

“啊?”帶票員楊唯唯——那個眉目清秀的長發(fā)女孩,見慕容思炫緊盯著自己,連臉色也變了,顫抖著聲音說,“你、你說我是兇手?我、我怎么可能把杯子掉換呢?你們都看到的,我把他們兩人帶到十五排后,就再也沒有接近過他們。我根本沒有機會把杯子掉換?!?/p>

“你有,”慕容思炫不慌不忙地說,“你有到過他們附近的地方,只是我們看不到。”

“怎么可能看不到?”楊唯唯爭辯,“我又不會隱形。”

“你在我們進場以前,就到過十五排附近?!?/p>

慕容思炫話音剛落,楊唯唯的面容微微地扭曲了一下。

慕容思炫轉過頭來,對黎?,撜f:“讓我看看你的電影票。”

黎?,摪央娪捌苯唤o慕容思炫。慕容思炫只看了一眼,就說道:“哦,是十五排的二十三座和二十四座。楊唯唯在我們進場以前,就把一杯投放了氰酸鉀的麥當勞汽水放在十五排的二十三座上,也就是案發(fā)后大家發(fā)現(xiàn)有毒的黑色杯子的地方。”

我一邊舉手一邊說道:“我有問題?!?/p>

慕容思炫似乎有點不滿我打斷他的話,瞥了我一眼:“什么?”

“如果楊唯唯早就把有毒的汽水放在十五排的二十三座,那當朱智凌和黎?,撨M場的時候,不是會看到座位上放著一杯汽水嗎?他們不會覺得奇怪嗎?”

慕容思炫嘴角一揚:“他們是不會看到那杯有毒的汽水的,因為楊唯唯沒把他們帶到十五排?!?/p>

我驚呼一聲:“什么?”

與此同時,楊唯唯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慕容思炫乘勝追擊:“楊唯唯把朱智凌和黎?,搸У绞呐牛透麄冋f,到了。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去質(zhì)疑帶票員的,帶票員說到了,那就是

到了,也就是說,這里就是十五排了。而坐下以后,他們更加難以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第幾排,因為只有在每一排第一個座位旁邊,才會標記這里是第幾排。換句話說,他們一直坐在第十四排的二十三座和二十四座上,卻自以為坐在第十五排了。”

慕容思炫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后來,朱智凌和黎?,撋蠋?,朱智凌獨自回來,這時候沒有帶票員給他帶路了,他唯有根據(jù)每一排第一個座位旁邊的標記來判斷哪一排是第十五排。終于他找到了真正的第十五排,可是他不知道,那里有一杯放了毒藥的汽水在等待著他。”

我兩手捂嘴:“太可怕了!”

慕容思炫卻不理會我,向沈刑警問道:“剛才看電影的時候,你坐在哪一排?”

沈刑警沒想到慕容思炫會突然跟自己說話,愣了一下,才說道:“最后一排呀?!?/p>

“這就對了,我們坐在第十排,而你坐在最后一排,所以雖然朱智凌是從第十四排離開,然后回到第十五排,但我們卻不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蹊蹺,因為他離我們有一定的距離;而對于他來說,由于我、清凝和你,離他有一定的距離,無法成為他的參照物,所以他回來以后,坐到第十五排的二十三座上,也不會覺得奇怪,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所坐的地方跟剛才不同了,因為參照物都離十四排和十五排有一定的距離。”慕容思炫有條不紊地解答。

我隨著他的分析,腦袋急速運轉,不斷地思考,忽然心中又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于是又舉起手來,說道:“我又有問題?!?/p>

不等慕容思炫答話,我自個兒說起來:“照你這么說,現(xiàn)在在第十四排的二十三座上,不是該放著朱智凌最初在麥當勞買的那杯沒有毒的汽水嗎?可是,好像沒有呀?!?/p>

慕容思炫點了點頭:“你的心思很細密。那杯汽水被人帶走了?!?/p>

“被誰帶走了?”我沖口問。

慕容思炫身子一轉,直指黎?,摚骸熬褪撬?,黎?,?!”

黎?,摫荒饺菟检磐蝗缙鋪淼呐e動嚇了一跳,后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說:“我……我……”

同時我問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為,”慕容思炫冷冷地說,“她是楊唯唯的幫兇!她們兩人合謀,把朱智凌給毒殺了!”

“黎?,撡I了電影票以后,通過手機短信,告訴楊唯唯他們的座位是十五排的二十三座和二十四座。當然,短信可能已經(jīng)被她們刪除了。但只要在一個月內(nèi),到移動或聯(lián)通的數(shù)據(jù)庫調(diào)出數(shù)據(jù),就能查到短信內(nèi)容,證實我的推理是正確的。

“楊唯唯收到短信以后,在十五排的二十三座上放了一杯有毒的汽水。當然,她有充足的時間去處理那個杯子,確保自己的指紋不留在上面。

“同一時間,黎?,摵椭熘橇柙邴湲攧诶镔I了一杯同樣的汽水,黎?,撏耆梢匀ヅ瞿潜?,因為最后出現(xiàn)在警察面前的,不會是那杯汽水。

“進場以后,楊唯唯把黎?,摵椭熘橇鑾У绞呐拧@柘,摴室庾咴谇懊?,坐到里面的座位——二十四座上,把二十三座讓給朱智凌。于是朱智凌把汽水放在十四排二十三座的座位上,而這時候,十五排二十三座的座位上,也有一杯外形一樣的汽水。

“剛才黎?,撜f,在電影播放了一半的時候,朱智凌說想上廁所,而事實則有可能是,黎?,搶χ熘橇枵f她要上廁所,并讓朱智凌陪她去。在離開前的那一瞬間,黎?,摪逊旁谑呐哦系谋臃诺搅俗约旱氖执铩J堑?,黎?,摰氖执@么大,要把杯子放進去是綽綽有余的。

“只要檢查一下黎希瑩的手袋,就可以找到汽水成分,從而證明黎希瑩的手袋的確是放過盛著汽水的杯子的。

“在朱智凌走進廁所后,黎?,摼桶咽执锏谋咏唤o楊唯唯,讓她拿去處理掉。而她自己則走進廁所,給朱智凌打電話,說自己肚子不舒服,讓他先回去看電影。接下來,她只需要一直待在廁所里,等候朱智凌自己喝下有毒的汽水就大功告成了。

“我相信,朱智凌最初在麥當勞買的,那個有著朱智凌、黎?,摵蜅钗ㄎㄈ说闹讣y的杯子,此刻就在附近的垃圾箱里。警察要把它找出來,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朱智凌回到播映廳后,走到真正的第十五排里,拿起被掉換的汽水,喝了一口,中毒身亡。杯子上屬于他的指紋,就是那時候被印上去的。而我們所

聽到的‘砰’的一聲,就是他倒地的聲音。

“另外,我想,在第十四排二十三座和二十四座的位置上,會有朱智凌和黎?,摰闹讣y和DNA,這些證據(jù)都能證明我的推理是正確的?!?/p>

慕容思炫說完,長長地吁了口氣,望著低下了頭的黎?,摵蜅钗ㄎǎ袂槟救?,目光異常冰冷。

黎希瑩和楊唯唯認罪了,并且承認她們的確是用慕容思炫所說的方法毒殺了朱智凌。

黎?,摰臍⑷藙訖C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朱智凌一腳踏兩船,除她以外,還有另一個女朋友,至于楊唯唯,以前曾經(jīng)是朱智凌的女朋友(當時她是短頭發(fā)的,現(xiàn)在留著一頭長發(fā),所以朱智凌沒能把她認出來),后來慘遭拋棄,一直耿耿于懷,沒能把這個又愛又恨的人放下。

沈刑警把兩女帶回公安局去了。他離開前,很不服氣地對慕容思炫丟下一句:“小伙子,運氣不會總跟著你的?!?/p>

離開電影院,我和慕容思炫又來到麥當勞,我請他吃了一個草莓新地。

“喂,你還真不錯嘛,竟然可以憑推理把犯人找出來,還能抽絲剝繭地把犯人的作案過程推理出來。我一直以為這種事情,只有在小說里才會出現(xiàn)呢?!蔽覍λQ贊道。

他一邊吃著草莓新地,一邊望了我一眼,淡淡地說:“現(xiàn)實世界之中,也有偵探存在?!?/p>

“你看你,吃得連嘴巴也變成紅色了?!蔽倚呛堑卣f著,拿出一張紙手帕,幫他把嘴邊的冰激凌擦掉。

他卻有點不好意思,把腦袋扭到另一邊去。

離開麥當勞,他對我說:“我回家啦,再見!”

“喂!”我叫住了他,“你不送我回家嗎?”

他回頭望了我一眼,不解地問:“為什么要送你回家?”

“你是呆子呀!連這個也不懂?”我大聲說,“這么晚了,我一個女孩子回家很危險的?!?/p>

“哦?!?/p>

“走吧,送我回家!”我強制性地抓住他的手臂,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望了他一眼,看著他那副沒有喜怒哀樂的呆滯表情,我的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禁說了一句:“到底該說你是智商極高的天才呢,還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癡?”

路行中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我說,我有時間就約他出來玩。他說隨便。

不一會兒到我家了,不知怎的,想到跟他——這個只認識了幾個小時、行為怪異的人即將分別的時候,我的心里竟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覺。

“我到了。”我說。

“再見?!彼麃G下一句,準備離開。

“等一等!”我叫住了他。

“怎么啦?”

“你以偵探自居,那么我再讓你推理一個事情。如果你能把這個事情推理出來,我就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下次請你吃十個草莓新地?!?/p>

他對我的話感興趣了:“好,你說?!?/p>

“你能不能推理到我姓什么?”我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這個難題是根本無法解答的,哈哈。

沒想到他卻煞有介事地說:“你讓我推理你的姓氏,由此可見,你的姓氏有點特別,不是那么容易猜到的。所以我猜,你的姓氏應該和我一樣,是復姓?!?/p>

“哦?”我吃了一驚,“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難得地輕輕一笑,接著說:“根據(jù)我的推理,你的姓氏應該是東方、上官和宇文的其中一個。”

我聽了這句話,瞪大了眼睛。

他不等我說話,淡淡一笑:“根據(jù)我的進一步推理,你應該是復姓宇文,對吧?你的全名就叫宇文清凝?!?/p>

“?。 蔽掖蠼衅饋?,“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猜到?你是怎么推理到的?”

他卻沒有回答我,轉過身子,擺了擺手,徑自向遠處走去,給我留下了一個謎團,也給我留下了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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