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在靈魂的落寞中徜徉(1)

距離寂寞還有幾米 作者:張愨


1.寂寞是絢爛的紅唇      

夜幕落下,

我仔細上妝,

涂抹口紅,

調(diào)整姿勢,

靜靜等待寂寞到來。

——《又寂寞又美好》

我衣裝艷麗,濃妝艷抹,我擁有無數(shù)場鮮花遍地和掌聲爆滿的經(jīng)歷,可是我依然寂寞?!稗D(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這才是屬于我真實的情感世界。小水鴨的恐懼是因為飛不高也游不遠,我的恐懼是由于自己懂得太多,思考得太多,然后“高處不勝寒”。

佇立在鏡前,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將唇一次又一次地涂成濃重的紅色,而后再一次又一次還原它本來的顏色。反反復復地感受著刺激與平靜,最后在疲憊中頹唐地坐下,靜默,望著鏡中的自己發(fā)呆。如此,一樣是無數(shù)次……

寂寞是絢爛的紅唇。當有一天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用本色的面孔面對世人的時候,我們一樣喪失了戴上假面,游刃于人群的機會。唯有不停地包裝自己,用盡渾身解數(shù)改變自己的妝容,讓自己每天都煥然一新地出場那才感覺踏實。

為了不至于讓自己生厭,唯有讓自己首先違心地愛上裝扮;為了不讓自己半途而廢,所以只好裝腔作勢地把這種形式當做一種禮儀,擺出一副人人不可侵犯的架勢。久而久之,裝扮由流行轉(zhuǎn)變成風俗,在心底默認的東西變成了習慣,變成了被推廣為每個人都應該恪守的規(guī)范和準則……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在不自主中卷入了被設計好的模式,越來越多的人在偽裝中永遠的失去了呈現(xiàn)自我本色的權利,越來越多的人面對著鏡子,在如癡如醉地投入之后慘淡地微笑,一張蒼白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暗然無神的眼睛。

濃妝淡抹還是相宜的。在又一場潮流中,一種新的裝扮理念在將殼子里面生活的人解脫出來的同時又被灌以新的模式,在時間的推移中,潮流再一次變成了習以為常的方式……

一樣佇立在鏡前,思維在或無奈或盲從中已顯得分外遲鈍,外面?zhèn)鱽硪魂嚬贩?,我居然本能地整整衣衫,瞬間精神抖擻,為一個嶄新的日程而準備。但是我分明在心底聽到了苦笑的聲音,正確地說,那不是笑而是一種嘲諷。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在鏡前每天站立的位置,我整理衣裝,再度涂上紅唇,微笑。透過鏡子,我看到背后雪白而空洞的墻壁,正張開雙臂向我示意,我選擇的是倉皇逃竄……

寂寞是絢爛的紅唇,一目了然,時刻都在,實很無奈,躲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寂寞是絢爛的紅唇,可以察覺到、看到、感受到,那么就權且遏制在察覺到的層次吧。

寂寞是絢爛的紅唇,察覺到了,就趕快走遠,別再看也別再感受……

2.聽寂寞在唱歌   

我在唱歌,

用盡全身力氣在唱歌,

你聽到強烈的共鳴了嗎?

——《又寂寞又美好》

一場華麗的表演,曲終人散卻無人欣賞;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帷幕落下卻沒人能懂。有的時候,寂寞就在這樣的情形中出現(xiàn)。

你用盡全身力氣歌唱,很想讓對方,讓別人聽到你的歌聲,聽懂你唱的歌,可偏偏你面對的聽眾并不能與你產(chǎn)生共鳴。你不停堅持在寂寞的歌聲中等待可以引發(fā)共鳴的人,你想,如果這個人出現(xiàn),你一定會分外珍惜,而這個人,也很值得你去珍惜。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一直很羨慕管仲和鮑叔牙的友誼。管仲能夠遇到鮑子這樣的朋友,知人交心,也算是擁有可共鳴的人了吧。“伯牙撫琴遇知音”,一曲《高山流水》,俞伯牙與鐘子期知人知心,于是,鐘子期死,俞伯牙可以摔琴絕弦。

還記得初中時一位教數(shù)學的老師。那天,盯著練習冊苦苦思考的我,帶著迷茫和驚恐,望著動怒中老師,紫色的像茄子一樣的臉,大腦一片空白。我被責令站在教室門口,靜立在那里,始終沒有抬過頭的我,直到下課鈴打響都沒弄懂,為什么我那樣努力,希望學好數(shù)學,可老師卻始終認為我在應付。

后來,盡管很多同學都和他成為了好朋友,并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盡管我也一直認為他是位負責任的好老師,但我始終再沒和他接觸過。直到現(xiàn)在,想起那時每一節(jié)數(shù)學課上自己內(nèi)心的惶恐與無助,我依然心有余悸。

高中一次課間操比賽時,身邊一位瘦弱的女生因為發(fā)燒,嘴唇明顯呈烏黑狀,我和另一個同學負責送她去醫(yī)務室。回來的路上,一同陪同她去的另一個同學堅持把她送回家休息,她卻始終表示要回宿舍??粗话驳谋砬?,我打斷了另一個同學著急的建議,自己把她送回宿舍。從那以后,我和患病的她成了很好的朋友,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很多時候她的顧慮,我都能懂。

大學里的一次班會讓我至今記憶猶新。那天,一個平時工作態(tài)度很認真的班委被一幫人在嘰嘰喳喳中說得很難聽。其實,班委做久了,每個人早就對這樣的場景產(chǎn)生了抗體。不過,那天那名班委因為心情不好,反應異常強烈。整個班會,輪到該她說話的時候,她始終保持著沉默,在座的每個人都沒有在意?;蛟S,每個人都在期待著班會結束后趕快去看部好看的電影。

就在即將散會的時候,班主任說了幾句對那位班委,也是對我們大家的話,在擲地有聲中讓在座的人都安靜了。然后,我們班委的眼淚滑過眼睛邊緣,慢慢泛濫。

那天,班主任說的是話是:終有一天,你們都要直面社會,走出校園之后,無論你能不能像她這樣,在承受別人白眼的同時,為自己撐起一片天,你都需要多為別人鼓掌。

記憶中那天的掌聲持續(xù)著響了很久。現(xiàn)在想來,對于那位班委,班主任無疑是十分理解和支持的,因為那份理解,班委將忍了四年的淚水徹底爆發(fā)出來,收獲了感動,也讀懂了老班的肯定。

講了好幾個切身經(jīng)歷的故事,或許有點無趣,但我的全部感悟都在其中。也許,人都是越長大越會覺得孤單的。

當我們看到班群里的信息,不再有說話沖動的時候;當我們置身擁擠的公交車中,真正感到,除了自己的喘息,周邊其他的任何人、事、物都與自己異常陌生的時候;當我們和親人坐在一起,用盡可能多的玩笑代替交流,用盡可能多的包容取代任性的時候……在無聲的成長中,我們因為修習了太多常理而被迫用千篇一律的面孔示人,越長大越孤單。

越長大越孤單。當身邊可以說話的朋友越來越少的時候,無可奈何中接受著成長洗禮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有意識的,學會傾聽,學會喝彩呢?

你聽,寂寞的歌聲,又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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