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盧鴻、金浩中和石志杰中途跳下火車后來到廣州，并與廣東共產主義小組聯絡上，按照隨后傳達的“一大”《關于當前實際工作的決議》文件，盧鴻開始著手“組織工人階級，領導工人運動”工作

。在今年初，盧鴻全力參與聲援香港工人行動。罷工勝利后，他帶領100多名工人加入粵軍第1師，現任招兵隊副隊長。

楊茂堂不解地問道：“你們共產黨不是在專注搞學運和工運嗎，你怎么想起當兵了？”

盧鴻當然不會在此時講明“一大”關于“把工農勞動者和士兵組織起來”的綱領，只是說道：“有些罷工的工人沒有安身之處，所以就帶著他們一起參軍了。而且孫先生正在籌備第二次護法，我作為一名

共產黨員應該以實際行動予以支持?！?/p>

“要打仗了嗎？”鄭家業(yè)興奮地問道。

“還不一定呢?！睏蠲玫闪怂谎?，繼續(xù)說道，“我聽說陳炯明總司令與孫先生的想法有些相左，你們共產黨會站在哪一邊？”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盧鴻驚訝地反問道。

“你應該知道，貴黨的首腦陳獨秀先生曾受陳總司令之邀出任廣東省教育委員會委員長之職，我曾聽過他的講演，宣講的是共產主義；我也聽過孫先生的講演，那可是眾所周知的三民主義。”楊茂堂說完

，覷視著對方的神情。

“原來是為這個呀。目前廣州之所以成為中國的革命之都，我想其中一大原因就是可海納天下之革命思想。對了，你現在是國民黨黨員嗎？”

“嗯?！?/p>

“你我兩黨之間雖然有某些政見分歧，不過常言道‘求同存異’嘛。那么何為‘同’呢？我認為，就是共同以革命之手段去革北方政府之命。今年初，在莫斯科召開了遠東各國共產黨及民族革命團體第一

次代表大會，你們國民黨也派代表參加了會議，這應該就是我所說的‘同’，而且是‘大同’。你問我會站在哪一邊？我現在就可以回答：堅決站在中國革命的一邊?！?/p>

鄭家業(yè)雖然不太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卻見識到了楊茂堂的敏銳觀察力和盧鴻的激情煽動力。鄭家業(yè)此時不會想到，這次會面甚至影響了他的一生。

盧鴻接著反問道：“茂堂，你會站在哪一邊？”

楊茂堂笑吟吟地說道：“和你一樣，站在中國革命的一邊。”

“哈哈哈，楊茂堂啊楊茂堂，你在粵軍真是屈才了。那好，我明確表態(tài)，目前孫中山先生是中國革命的直接代表，我當然要站在他的一邊。”

“彼此彼此。不過，你我見面不只是來互表心志的吧？”

“你楊茂堂不愧是搞情報的。確實，我今天就是想在你這里搞搞情報?！?/p>

“我這里？”

“對。雖然鄧鏗已經升任總參謀長，不過他轄制的第1師肯定會追隨孫先生北上二次護法，問題是你們第2師會怎樣？”

楊茂堂這才笑道：“你算是問對人了?！?/p>

“快說！”盧鴻拍著他的肩膀催促道，室內的氣氛也由此融洽起來。

“第2師的態(tài)度當然要取決于師長洪兆麟了?？墒悄壳皝砜矗樗坪醪粌H僅是站在陳或孫哪一邊的問題。”

“怎么回事？”

“第2師以湘兵為主，當然想回老家湖南了，可是那里卻被北方直系占據?！?/p>

“那不是正好打回老家去嗎？”

“你讀過《三國演義》吧？孔明六出祁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第2師大多數人看來，孫先生的二次護法就如同六出祁山，若打吧，就會離回家的希望越遠；若和呢，陳總司令卻要搞聯省自治以割據粵地

成一統。因此，回家的最佳辦法就是……嘿嘿。”

“你是說，第2師在和北方直系媾和？”

“只是有可能，畢竟這種分分合合的事情已成常態(tài)，不到血拼的地步，誰都不好作出判斷。不僅外人很難看得明白，恐怕那些長官不到最后也不知道該怎樣決斷呢。”

“不管其他，你先說說你的判斷，至少讓我有個頭緒?！?/p>

“你知道有個叫蔣介石的人嗎？他也是你們保定軍校的畢業(yè)生。”

“有些印象，大概是1907年入學的學長，聽說有一次教官讓他罰站，事后卻忘記了，深夜時發(fā)現他依然站在原地，為此破格將其保送到日本振武學校。你怎么說到他了？”

“這個蔣介石曾任大元帥府參軍，后任粵軍總司令部作戰(zhàn)科主任、駐閩粵軍第2支隊司令，目前雖然是第2師參謀長，但受本地將領的排擠而避身上海。聽說，他曾屢次向孫先生進言粵軍相關動態(tài)，卻未被

采信。想必孫先生也有難言之隱，畢竟粵軍是目前唯一可支配的基本軍事力量。不過呢，我倒很贊同蔣介石的某些判斷，即對某些將領不可不防?！?/p>

盧鴻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葉巧敏跑進來說道：“外面有些大兵在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四人連忙來到街面上，楊茂堂伸手拉住一名帶隊軍官問道：“怎么回事？”

“鄧總參謀長在火車站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