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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娜帶著不滿的情緒走進了臥室。她說她冷,她也表現(xiàn)得很粗魯,但在到達家門口前,麗娜并沒能甩掉約翰尼。她沒有邀請他進屋坐。
她脫去帽子,對著鏡子凝視自己的臉,因惱怒仍然面紅耳赤。
她一開始曾為有約翰尼的陪伴而感到高興;她意識到某一時刻她真的相信約翰尼的確認為她很漂亮;她曾為他給予她信心而高興。但是現(xiàn)在她為她有過這些想法而生氣。她知道,當巴納德夫人將他帶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的狀態(tài)是最好的。風吹得她通常蒼白的臉頰泛起了紅暈,那頂高傲的小藍帽是她最漂亮的一頂帽子,帽子向一邊傾斜著戴在頭上,十分配她那雙眼睛。她曾為有人覺得她好看而高興。
而約翰尼僅僅是在耍她,拿她當實驗品,因為很顯然他會憑借他的厚臉皮和巧舌如簧以及他眼睛里的嘲諷的目光,對每一個他碰到的女人或者女孩子說她們樂意聽到的話,而那些愚蠢的人根本無法讀懂他話中的真實意思。
但是麗娜讀懂了,所以她現(xiàn)在對他所說的話感到非常憤怒。
她開始換衣服準備去吃晚餐,并試著找出可以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理由。
她想起她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再也不是十八歲的小女孩了。那些老套的交際方法可以成功地贏得其他人的青睞,但是對她卻不管用,那么一個男人用那些老掉牙的方法來接近她,究竟是為了什么呢?沒有任何目的。但那也正是讓她惱怒的地方。約翰尼完全應(yīng)該認識到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
她越想越生氣。
約翰尼·艾斯加斯無法忍受她的冷漠。女人們都說他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天長日久,他自己也這么認為了。他覺得女人們?yōu)樗麅A倒是理所當然的,于是他常利用這一點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覺得說一些別人不會說的話會讓自己更加吸引人,比如走到一個女孩面前,然后跟她說好像已經(jīng)認識她很久了。其他的女人真的會被這樣粗魯?shù)姆绞椒攩幔葵惸扔X得她在同性中顯得很虛偽。
“‘我想看的是你,不是維爾?!?/p>
真令人難以忍受!
“‘一看見你,我就認定你是這……’”
不!……
“‘這次聚會里唯一值得交談超過兩分鐘的人。’”
在她穿衣服的時候,麗娜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和他的談話。
現(xiàn)在她相當清醒了。那時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欺騙是多么愚蠢呀。起先約翰尼夸她漂亮,因為他原以為她喜歡聽這樣的話,接著他轉(zhuǎn)變了恭維方式,說跟她談話很有意思。而這番話正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就連午餐后她也一直沉浸在他的那番話里。正是那句跟她交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令她心醉。
她能想象得出約翰尼跟他的某個朋友詳細敘述他們交談經(jīng)過的情景。
她在腦海中這樣想象著:“噢,女人們都有她們的弱點。雖然剛開始我犯了點小錯,但是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并繞開了去聊別的話題。我只是讓她覺得她很有意思。我的兄弟,這就是突破口。如果她們不夠漂亮,那么她們就會覺得她們很有情趣。好家伙!沿著那條線她們就會相信你所說的一切,然后愛上你?!?/p>
她也想象了一下巴納德一家人會跟他說的話。
“噢,說起麗娜·麥克雷德洛,她可是相當聰明的一個女孩。我們都怕她。要知道,她的妹妹可是嫁給了塞西爾·威頓——對,就是那個作家。麗娜常去他們那兒住上幾天。她了解各種各樣的作家和人。當她談?wù)擁f爾斯和埃德加·華萊士以及那些有學識的人時,我們總感覺與她格格不入。她比我們要聰明多了?!痹谶@個小鎮(zhèn)上,聰明可是社交最大的禁忌。
而約翰尼會說:“你瞧,下午茶之前她就會跟我調(diào)情。”
也許他和人打了賭。難道沒有人曾告訴過她,約翰尼·艾斯加斯總是樂于在任何事情上跟人打賭嗎?
麗娜用力脫掉了另外一只襪子,因用力過猛而扯得腳生疼。
好吧,如果他和人打了賭,那么他輸了。她沒和他調(diào)過情。而他也沒有注意去察覺到她不是那種喜歡調(diào)情的女人,她厭惡調(diào)情,她這輩子也從未跟人調(diào)過情。他和其他年輕男人一樣,只是一個傻瓜而已。也許他稍微有點不同,但照樣是一個傻瓜。
可是,這有什么要緊的?他會跟富有的巴納德家的一個女兒結(jié)婚。祝他好運——也祝那個和他結(jié)婚的女人好運!她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可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之后,麗娜開始害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