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鑫、小蕓都有點慌，板凳更嚇得驚慌失措，大家都想完了完了，這梁子算是解不開了。

誰知阿芳不但沒生氣，反而沖著李清風(fēng)嫵媚一笑。

齊三鑫和板凳互相看看，都摸不清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卻是小蕓最先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她頓時醋意大發(fā)，故意湊近阿芳嗅了嗅，“喲，哪來的騷味呀？！”

阿芳不理小蕓，只是帶著笑容，深深注視李清風(fēng)，“喲，齊家班真是藏龍臥虎呀！”

這邊正僵持不下，滾刀肉跑來報信，于志國傳話過來，讓阿芳放板凳一馬。阿芳求之不得，即刻收劍，拍拍板凳的肩，“算你造化大，放你一馬！”說著轉(zhuǎn)身出門，又向李清風(fēng)飛去一眼。

眾人松一口氣，這次功勞要算李清風(fēng)的。板凳大感意外的是，李清風(fēng)正盯著自己，眼中像要燒起火來。

“二師兄……”

“混蛋！你竟敢對大師兄下毒手！”齊三鑫剛走開，李清風(fēng)就惡狠狠地撲到板凳面前，一鞭勒住他的脖頸。板凳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剩下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小蕓見狀大驚，立刻沖上前把李清風(fēng)推到一邊，替板凳解下繞在脖子上的長鞭。

“你瘋了？差點勒死板凳！”

“我要為大師兄報仇雪恨！”李清風(fēng)怒火難平，憤恨地攥緊雙拳。

“冤枉啊！老天爺！”板凳仰天痛喊：“板凳我沒殺人！我只是從大師兄身上拔出刀子……”

“刀就是你捅的！”李清風(fēng)踢他一腳。

“不！不是！”

李清風(fēng)一把揪住他，“你見到大師兄時，他是死是活？”

“半死半活……等我拔出匕首，他就斷了氣……”

李清風(fēng)氣得把板凳一推，“那還不是你殺死的嗎！”

“……我就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了！”板凳癱坐在地，哇哇大哭。

小蕓左右為難，“清風(fēng)，你也真是的！板凳的膽兒有多大，你還不清楚嗎？他連螞蟻都不敢踩，哪敢殺人呀？就是送他一百個豹子膽，他也不敢做一件壞事！”

李清風(fēng)哼了一聲，“他是青幫的人，什么壞事干不出來？”

小蕓白他一眼，“你看他像幫會流氓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

板凳悲憤難禁，蹭地起身，沖著李清風(fēng)挺起胸膛：“要不，你把我的心掏出來瞧瞧！”

李清風(fēng)也有點糊涂了，猶豫一下，揪住板凳的衣領(lǐng)，“你從大師兄身上拿走什么東西？”

“只有扎在他背上的那把刀……我要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板凳舉起右手，痛哭流涕，發(fā)了毒誓，“我打小就把大師兄當作最親的人！沒了他，我這心里就像被掏空了，我咋會捅自個兒的心窩呢？！”

李清風(fēng)還在猶豫，他忽地按倒板凳，強行搜身，除了一點點零錢，就只有一個火柴盒。

“這是大師兄給我的……”板凳伸手去搶火柴盒。

李清風(fēng)眼睛一亮，猛然掐住板凳的手腕，奪過火柴盒，連忙打開，細細查看，盒里空空如也。他還不死心，又想把火柴盒拆開看看。

“還給我吧！”板凳向他伸出雙手，可憐巴巴地乞討，“也好讓我留個念想……見到它，就像大師兄還活著，還在給我講火花的故事……”

小蕓從李清風(fēng)手里搶下那火柴盒，還給板凳。板凳捧著火柴盒淚如雨下，“桃園三結(jié)義”的圖案被他的眼淚打濕了。

李清風(fēng)嘆了口氣，忽地撿起長鞭，在板凳頭上甩出一聲脆響，“板凳！”他厲聲警告，“我不知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但不許你再為幫會干事！否則，你就是殺大師兄的兇手！就拿你的腦袋來祭大師兄的在天之靈！”

齊三鑫被外面幾個徒弟吵得煩躁不堪，從屋里出來，“都別說了！趕緊把常墩子埋了，入土為安……”

“我去買棺材！”李清風(fēng)說著，急促出門。

小蕓終于逮到機會表示不滿：“爹，你咋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板凳沒入幫會呀！他也沒殺大師兄！”

齊三鑫鄙視地看了一眼板凳，“……廢話！你個軟柿子，青幫能要嗎？還不夠丟我臉呢！你要是能拿刀捅了常墩子，那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可我要不這么說，板凳這會兒就坐上老虎凳了！哎，我聽李清風(fēng)急著為常墩子報仇，莫非他也和共黨有瓜葛？”

小蕓頓時慌了，“爹！可別亂嚼舌頭！清風(fēng)他決不可能……”

齊三鑫打斷她的話：“常墩子又有誰能想到呢？我當了睜眼瞎！咱齊家班能不能躲過一劫，還難說呢，可不能再惹禍了！板凳……”

板凳連忙響應(yīng)，“我不惹禍！我不惹禍……”

齊三鑫無奈地看著這個傻兒子，“你趕緊盯著李清風(fēng)！看他到底是去買棺材，還是往棺材里鉆……”

板凳求之不得，撒腿就往外跑。不過他沒有去跟蹤李清風(fēng)，卻直奔安德里218弄的垃圾箱去了。

不用說，垃圾箱里早已空無一人。板凳四下找找，一個人影都沒有。他正在失望，卻發(fā)現(xiàn)腳邊有只灰色的小布鞋，顯然是小孩子穿的，連忙撿起來，掖在褲腰里準備離開。

“站??！”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對準了他。仇南從暗處走出，擋住板凳的去路，“你在這兒干嘛？”

從板凳走出齊家班的大院，仇南就盯上了他?，F(xiàn)在人人皆知板凳和常墩子的關(guān)系，“火種”的秘密有極大可能藏在他身上，只要把他盯緊，就有機會截獲火種，找到共產(chǎn)黨的蹤跡，立一大功。

“呃……撿破爛。”板凳最近患上了“恐槍癥”，一看到槍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和身子都在發(fā)抖。

“這地上的血是誰的？”仇南指著地上的血跡。

“是我大……”板凳脫口而出，卻意識到什么，警惕地看著仇南。

“說！”

“哎，那兒有一個人！”板凳急中生智，指著垃圾箱嚷道。

仇南一愣，旋即轉(zhuǎn)身向垃圾箱的鐵蓋開了一槍，喝道：“出來！”他上前朝垃圾箱里探視。

板凳趁機脫身，倉皇逃竄。仇南發(fā)現(xiàn)被耍，緊追其后。板凳慌不擇路，卻一頭撞上個人，鼻端一陣幽香，心中竊喜，定睛一看，不由叫苦連天。這美女不是別人，正是冤家唐雪梅。板凳連忙遮住臉，連嚷“對不起”，就要側(cè)身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