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我被一個噩夢驚醒。
與其說這是個噩夢,倒不如說它非常之超現(xiàn)實。
在夢里我已經(jīng)老了,和很多革命老前輩一樣,因為積勞成疾,光榮地倒在了工作崗位上。于是被裝進了棺材中,運到殯儀館里,周圍亂糟糟的擠滿了人,正在商量著如何給我念悼詞呢。
做為夢的主角,我有一雙全知的眼睛。我看到了米娜、張家明、小李子,看到了陸峰、秦嵐,我甚至還看到了劉文統(tǒng),他們擠在人群中,看起來并不悲傷。
追悼會開始了。同志們依次上場,手里都拿著朵玫瑰。真奇怪,追悼會不應(yīng)該手持康乃馨么,這唱的是哪一出?
首先走出來的是劉文統(tǒng),他一本正經(jīng)地致辭:“這里躺著一位無冕之王,她智勇雙全,堅持正義,為了新聞理想終身奮斗,直至最后一刻?!边@說的是我么?怎么聽起來好像女英雄劉胡蘭呢?
接下來是小李子,他繃著張喜感的娃娃臉說:“小丙姐姐你安息吧,那邊再也不會有突發(fā)采訪,更無須再為稿分擔憂,你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鄙n天,我曾經(jīng)活得這么狼狽嗎?
米娜邊哭邊數(shù)落:“我早勸過你轉(zhuǎn)行了,記者上班不像上班,下班不像下班,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唉,這輩子苦命做記者,下輩子記得千萬別?!彼p膝一軟,哭倒在我靈前,小李子連忙上前把她攙扶走了。
張家明在人群中走了出來,面帶哀戚,聲音低低地說:“都說女記者難嫁,所以你一直死犟著不肯嫁,其實我想告訴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當個什么勞什子記者。”他把手中的玫瑰輕輕放到了我棺材上,那玫瑰紅得嬌艷欲滴。
然后陸峰出場了,他說:“小丙,做為一個媒體人,在你死后,墓志銘上應(yīng)該寫著,這里躺著一個曾制造了難以計數(shù)的文字垃圾的人?!?/p>
我的神,要不要這么埋汰人啊?一直在棺材里靜靜躺著的我躺不住了,努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掙扎著掙扎著我終于一骨碌坐了起來。此時天色微亮,我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心里充滿了后怕。
不久后天就完全亮了,陽光照射在電腦桌上,那里放著一張碟,最近紅得不得了的《讓子彈飛》。驚魂甫定的我不禁啞然失笑,昨兒晚上剛看了這片子,立馬就在夢里復(fù)制了麻匪們追思老六的情節(jié),難怪我覺著這夢怎么那么熟呢,好像以前做過一樣。
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無遮無擋地灑了進來,夢境的荒誕感在陽光下逐漸稀釋,我對自己說,還好那只是個夢,我曾經(jīng)熱愛過記者這個職業(yè),此刻卻為不用在這個崗位上終老而慶幸。
在不久之前,我還是個小記者,每個清晨都生活在被上司奪命電話吵醒的恐慌中,時刻小心,時刻謹慎,卻始終孱弱,始終無力。
當有一天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時,我選擇了遠走高飛,還好,天沒有塌,地沒有陷,換一種活法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說說我的故事吧。
我叫路小丙,路人丙的路,路人丙的丙。今年二十八歲。
和任何一個職場女子一樣,我經(jīng)歷過工作的蜜月期和倦怠期,經(jīng)歷過感情的動蕩和曲折,希望我的經(jīng)歷能給大家一點啟迪。不管你是身在職場,還是已經(jīng)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