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錢后,底氣也足了,再也不愿意回宿舍去和湯卓爾一起住。于是開始找房子,通過中介連看了幾處都不滿意,關鍵時刻,還是米娜采訪時積累的人脈發(fā)揮了作用,她曾經采訪過一個中學老師,也是外地人,合租的室友搬走了,正在尋找新室友。
有了湯卓爾這樣的前車之鑒,我特別注意室友能否與我和平共處。一看到小安,直覺就告訴我這個女孩子很好相處。小安皮膚白白的,說起話來軟綿綿的,兩室一廳的房子被她收拾得一塵不染,見我喜歡那個陽臺,二話沒說就提出把那個房間讓給我住,房租一人500元,水電煤氣平攤。
當天晚上我就收拾東西搬了進去,湯卓爾束著手看我和米娜忙上忙下的,連枚針都懶得幫我收拾一下。到了那邊,蚊帳都是小安幫我掛的。這人和人之間的境界,怎么就相差這么大呢?
上班前半年的感覺,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忙。我媽總結了一個規(guī)律說,如果在晚上10點前打我電話,通常對話會在10秒鐘內結束,不是“我在采訪呢”,就是“我在寫稿呢”。張家明約我去吃飯什么的,十有八九會被我放鴿子。不過我忙得很有奔頭,用米娜的話來說,我們現(xiàn)在辛苦點,以后就可以吃老本了。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過得飛快,當時報社正處于發(fā)展壯大期,到處招兵買馬,繼我們之后,又招了一批人,都是些小年輕,其中有個從天津來的小伙子,名叫李兆才,生得面團團、笑瞇瞇,小嘴特別甜,逮誰都叫大姐。
我聽著還算受用,覺得咱的辛苦沒有白費,總算換來了一聲尊稱,江湖地位看來已經樹立了。
米娜卻不干了,這丫頭立志在嫁個有錢人之前,得給別人制造“姑娘永遠十八歲”的錯覺。一聽李兆才那聲“大姐”,米娜立馬將臉一沉:“拿身份證出來看看?”
小伙子嚇得一愣一愣的,聽話地奉上了身份證,不知道娜姐唱的是哪出。
米娜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兩相對照之后冷冷一笑:“小李子,姐比你還小半歲呢,你會不會叫人啊?”
“嗯嗯,原來是娜姐,不是大姐,小弟記住了?!毙±钭右豢跐庵氐奶旖蚯?。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泵啄群莺莸闪怂谎邸?/p>
“娜姐您是真聰明。”小李子仍然笑嘻嘻的。
我冷眼旁觀,得出結論是,這小子是個綿里針,米娜這個人精,錯在過分輕敵失了先機。
初次交鋒后,李兆才不叫米娜大姐,改稱娜姐了,而他自己呢,也得了一個“小李子”的美名。從小李子進報社那天開始,米娜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在她看來,這個所謂的津門才子簡直俗不可耐: 他喜歡搜集手機短信,遇到好笑的不舍得刪,午休時一條條念給同事聽;在網上看到笑話,也會打印出來,興致勃勃地和大家分享。就這德性,他的辦公桌前還總是圍滿了人。
事實上米娜也是個長袖善舞的角色,不過她深具務實精神,所以特看不慣小李子口若懸河的貧嘴功夫。
一天中午,李兆才正在向同事胡吹什么是“旺妻相”:“楊瀾婚后事業(yè)發(fā)展不錯吧,那是因為她嫁的男人旺妻。據(jù)相書上說,一個男人長得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眼神柔和、鼻大有肉,就說明他有旺妻相?!泵啄劝逯槒乃k公桌前經過,冷冰冰地搭了句腔:“小李子,你說的不是豬八戒的長相嗎?我看和你倒挺像的。你爸當初應該給你取個名字叫李進寶,更喜氣。”
小李子好脾氣地辯解:“報告娜姐,我叫李兆才,不是李招財?!鞭D過身去,他偷偷向同事們扮了個鬼臉,“瞧見了吧,這位大姐夸我有旺妻相呢?!?/p>
辦公室里頓時笑成一團,米娜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還真沒錯,小李子和米娜這么一來二往,慢慢地兩個人就走得很近了,偶爾我們去逛街看電影啥的,米娜身后總跟著這么個小尾巴。
電影院里,我忍不住問米娜:“你不是要嫁個有錢人么?小李子那個家世,頂多稱得上小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