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生態(tài)站附近曾有綠背冠雉出現(xiàn),想來那應(yīng)該就是杜戈的母親,但當(dāng)時我們都沒有把它們聯(lián)想到一起。
長大的杜戈也更會調(diào)皮了。隨我們一起去森林時不再乖乖地走回來,而是賴在地上不動,非要把它放在肩上扛回來不可。
清晨,我著急進森林跟蹤猴群,它站在高處,似乎對我的忙忙碌碌無動于衷??傻任覄傄惶みM森林,便聽見身后杜戈的大叫聲;隨即,一道黑影仿佛從天上降落到我面前。
我又急又氣,擔(dān)心它獨自留在森林里會迷路,更擔(dān)心它被云游四方的猛獸或蟒吃掉,不得不把它抱回大本營里安全的地方??傻任以僖贿M森林,它又不知從什么地方鉆出來," 喂兒喂兒"地沖我叫著,讓人哭笑不得!
說來也怪,杜戈似乎真有股人的靈氣勁兒,除了我,它越來越不喜歡生態(tài)站里其他的男性。
見了新來的男同事,便追趕著叨人家的腳后跟。黑皮膚的戴斯牟和維牟十分喜歡杜戈,但它卻絕不允許他倆靠前,恨得我大罵它是種族主義者。
尤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它愛偷看女孩子。生態(tài)站有個用木板條編筑的露天淋浴室,每每有女孩兒去洗澡,它便迫不及待地飛上去,站在浴室的高處居高臨下地觀瞧,惹得姑娘們大喊大叫,直拿我開玩笑。
終于,考察結(jié)束了,我和立新也不得不同朝夕相處了8個月的杜戈分手。我真想將它帶走,但知識和理智告訴我它屬于這茫茫的熱帶雨林。
臨行的那天,杜戈仍跟在我們身邊玩耍;我們忙著收拾行李,無暇顧及它。不知什么時候,兩只與它同類的鳥飛到附近的樹枝上,不停地叫著。它們認(rèn)識杜戈,似乎是在呼喚它。起初,杜戈有些緊張,抬著頭緊張地朝上望。
漸漸地,熟悉的聲音好像使它明白了什么,它飛上另一棵小樹。于是,三只鳥的距離越來越近。一陣狂喜沖淡了幾許離別的憂傷,我簡直不相信這是事實,上帝多么會安排??!我預(yù)感到這是杜戈重返大自然的最好契機。
杜戈瞧瞧兩個同類,又看看我們;看看我們,又瞧瞧兩個同類,似乎猶豫不決。生態(tài)站的同事也發(fā)現(xiàn)了這奇妙的事件,紛紛圍過來觀看,有的隨即又轉(zhuǎn)身去取照相機。兩只鳥可能是被人們激烈的活動所干擾,并肩飛走了。杜戈沒有隨它們同去;然而,我們卻不得不離開了。
后來,我們聽說杜戈在我們離開的第三天終于飛走了,從此再也沒有返回生態(tài)站。再后來,人們經(jīng)常在生態(tài)站附近看見三只綠背冠雉,其中的一只不畏人,我想那一定是杜戈了。
我一直有一個心愿:希望有一天能再回到努里格生態(tài)站,看看杜戈是否還在,是否還能認(rèn)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