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我現(xiàn)在就在常山的頂上？瑰道士心惶惶地看了看四周，終于明白了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不可能啊，我剛才還在將軍坡呢，怎么就跑到常山的頂上來了??？我剛才跑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出自己是在往上山路上跑啊。

“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到常山頂上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瑰道士背后飄來，如同風(fēng)聲。

瑰道士連忙轉(zhuǎn)過身來，大喝道：“誰？誰在我背后說話？”這個聲音不是人能發(fā)出的聲音，瑰道士感覺耳朵里有個鉆頭在不停地往耳膜上鉆，疼得要命。這個聲音也不是一般的鬼能發(fā)出的聲音，他自己就自稱“鬼王”，沒有其他一般的鬼可以讓他的耳朵這么難受。

“從來都是你算計(jì)別人，沒想到你也有被別人算計(jì)到的時候吧。哈哈哈哈……”這次這個蒼老的聲音是從前面?zhèn)鱽淼模殡S著一陣風(fēng)吹草動。這個笑聲更加刺耳，瑰道士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你是誰？你居然敢算計(jì)我？你想怎么樣？”瑰道士忙把回過去的頭調(diào)轉(zhuǎn)回來，眼睛在前面的草叢樹林里搜索，“你倒是顯出形來啊?！?/p>

“汪汪！”狗吠聲已到了近處。瑰道士的身子怕冷似的顫抖不已。

“哈哈，你是怕渾身黑毛，眼圈白色的狗吧？”那個蒼老的聲音笑道。這次聲音是從瑰道士的左邊傳來的，仍舊伴隨著一陣風(fēng)吹草動。

“你，你怎么知道？”瑰道士向左邊轉(zhuǎn)身，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問我怎么知道？”這次聲音是從瑰道士右邊傳來。

瑰道士慌忙轉(zhuǎn)身：“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怕渾身黑毛，眼圈白色的狗？”他知道，他遇到了對手。但是他同時知道，這個對手是不可能傷害他的，他能預(yù)感到這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對手并不具備攻擊力。

“因?yàn)楣肥抢堑木司税??！蹦莻€聲音回答道。

“可我不是狼?！惫宓朗康馈ＫX地察看周圍，一雙眼睛如夜晚行人手里的燈籠。

“我知道，你是狐貍。可是，你的色性比狼還要狠。狼都怕它舅舅，狐貍就更別提了。”那個聲音不停地轉(zhuǎn)換方向。瑰道士跟著那個聲音不停地變換方向。

關(guān)于狗是狼的舅舅的故事，我是知道的。早在第一次捉鬼之前，爺爺就跟我講過：相傳,天宮里住著兄妹兩人，一個在玉皇大帝的手下做太監(jiān)，一個做宮女。一次，因哥哥不小心將玉帝的一個盤子摔碎了，觸怒了玉帝，玉帝就將他變?yōu)橐粭l狗，打下天宮繁殖狗類。妹妹早在天宮待夠了，也想享受一下人間的快樂,于是就偷偷下凡了。妹妹下凡以后一直尋找哥哥，但沒有找見。她到處流浪，一日來到一座大山前想到兄妹分散，不禁痛哭流涕。這時，被一個在此山中修行多年的老狼精發(fā)現(xiàn)，便將這個妹妹拉入山中，強(qiáng)納為妾，不久便生下一只小狼崽子。狼崽長大后，它娘要它出去找舅舅，告訴它說，舅舅本是天上的神仙，是被玉帝變?yōu)楣废路踩碎g，在一戶人家看門。

故事后來發(fā)展到什么樣，我已經(jīng)忘記了，但是“狗是狼的舅舅”這句話我一直記得。

“你知道我是狐貍？你是什么……”瑰道士知道對方不是普通的人，也不是一般的鬼，不知道問對方“是什么人”好，還是問對方“是什么鬼”好。

此時，爺爺和選婆的伙伴都正往這里趕。選婆的伙伴牽著的幾只狗已經(jīng)興奮起來，它們狂吠不已，爭先恐后地往前躥。

28.

“你問我是什么？”蒼老的聲音呵呵笑道，“我是迷路神?！?/p>

“迷路神？”瑰道士詫異道，他的牙齒開始打顫。原來是迷路神把他引到常山頂上來了，難怪剛才毫無知覺。前面矮婆婆也在將軍坡遇過迷路神，只可惜瑰道士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瑰道士知道將軍坡有迷路神的話，早就會戒備了。迷路神不是什么神仙，那是一種特殊的鬼。

爺爺曾經(jīng)說過，萬一你撞上了迷路神，不用驚慌。你低頭看樹影，不要看樹。迷路神不能幻化月亮投在地上的陰影，所以你只要看著樹影，從樹影里走出來，沿著月光走，就可以走出來。

可是驚慌失措的人往往不知道這一點(diǎn)，或者說做不到這一點(diǎn)。

“你是鬼類，可是為什么要幫人類？”瑰道士惱羞成怒?？上月飞裣耧L(fēng)一樣看不見摸不著，瑰道士只好對著空氣發(fā)脾氣。

“人有好人壞人之分，藥有毒藥解藥之分，我們鬼，也有善鬼惡鬼之分。像你這樣的惡鬼，就算馬師傅不來求我，我也要主動協(xié)助他抓住你！”迷路神咬牙切齒道。

“我跟你有什么怨結(jié)？你竟然要消滅我？”瑰道士惶恐道。

“你不提倒罷了，提起來我就生氣！附近有個叫夭夭的姑娘，你認(rèn)識吧？聽說你還假裝道士到她家去捉了鬼？”迷路神道。

瑰道士一驚。

“你看見了夭夭，就一定能想到曾經(jīng)有個被你玷污的女孩，名叫瑤瑤的女孩！”平地周圍的樹劇烈搖動，可是不見風(fēng)吹。瑰道士估計(jì)那是代表迷路神憤怒了。

提起夭夭，瑰道士自然不能忘記那次捉鬼。當(dāng)?shù)谝淮慰吹截藏驳臅r候，他真的是大吃一驚。夭夭跟原來那個死在他手下的叫瑤瑤的姑娘長得太像了。他那次見到夭夭的時候，還以為是瑤瑤復(fù)活了。幸虧當(dāng)時機(jī)靈的他很快掩飾過去了，沒有引起旁人的懷疑?？墒枪宓朗總窝b茫然道：“什么夭夭瑤瑤的？你說的夭夭是附近那個姑娘嗎？我去她家捉過鬼，但是我不認(rèn)識你提到的瑤瑤?！?/p>

“你還裝！”迷路神真的憤怒了，聲暴如雷。